杜春风娇笑:“你心里大概更想说的是,借我人头一用吧?”
顾安笑道:“杜娘子倾国倾城之姿,谁能舍得让你尸首分离?”
“你这兵家阵法确实厉害,但可惜,人太少了些,若再多少一倍,我必无幸理。”
杜春风缓步走过来,巧笑道:“现在嘛……你杀不了庄南溟,同样杀不了我。”
言笑间,顾安虽看似从容,实则却早已提起十二万分防备。
这个妖女,与庄南溟道行可能是伯仲之间。
但她的手段,却是比庄南溟更诡异难防。
刚才一照面的恍惚便是明证。
“九节玲珑通法界,能障狂风止海波。只这一条刚不坏,撑天拄地应三摩……”
性灵之主高悬头顶,默念铁竹禅功经文歌诀。
他虽没有继续修炼铁竹禅功,但此功安神定念、镇压邪念之效却是无与伦比。
“轰隆!”
在白屋营加入围杀后,巨大的白蛇癫狂愈甚。
庞大的蛇躯一动,便是屋倒房毁。
也所幸顾安早有防备,将倚红楼牢牢围住。
如今白蛇动静虽大,却也仍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致伤及无辜。
否则,洒金街外聚集了如此多人,一旦波及,顾安怕就是弄巧成拙。
“顾大人,你以为,你这小情人和手下能困住我的小白多久?”
“小白脾气可不好,发起狂来,伤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了。”
一阵娇笑声中,顾安忽然觉得天上洒下的月光明亮了许多。
银浑洒落在杜春风身上,衣袂飘飘,既妩媚,又圣洁。
更添几分魅惑。
那娇笑声仿佛钻入人心,在人心底挠啊挠。
顾安此时虽仍保持清明,性灵之主却是诵念之声越急。
可想而知,若他没有性灵之主,没有一心两分的本事,恐怕在这谈笑之间就被其所乘,中了她的暗算。
“杜娘子,你这手段还是收一收吧,今夜我既来此,全定不会无功而返。”
顾安出声打断她的言笑声。
他也不敢确定,若是让这妖女一直施为下云,自己能否顶得住。
“顾郎君……”
月光辉洒中,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梦幻。
杜春风绝美的面庞似乎都有些模糊。
下一刻,便突然出现在顾安身前三尺。
近在咫尺,仰着脸,神情似喜似嗔似怨,吐气如兰,动人心魄。
“郎君,你对奴家当真如此不屑一顾?枉奴家对你一见倾心,诚心相邀,只为再见,奴家真是伤心死了……”
天下间的男子,恐怕没有人几个能抵受得住如杜春风这般的女人,用这样的神态,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况这是个妖女,言语之间也不知使上了什么异术。
若无性灵之主与铁竹禅功,顾安也受不住。
即便此时,他也感觉到有些心襟动摇。
不对……
念动之间。
顾安心中同时念诵铁禅歌。
性灵之主口中所念改成了六阳冰鉴。
本体与白色小人脑后,都同时现出一幅虚幻图像。
一弯偃月高悬,垂下银丝万缕。
一只玄龟伏卧,玄蛇盘绕黑甲之上。
龟蛇皆昂首向月,吞吐不定。
前面巧笑倩兮,还在缓缓靠近顾安的杜春风神色突地一变。
如遇蛇蝎般,猛地抽身而退。
“华池法相?!”
杜春风脱口而出,神色惊骇不已:“你竟已臻胎动之境?!”
道门第七重,胎动。
所谓“以铅风汞,名曰华地,以汞入铅名曰神水”。
铅喻身,其譬如池。
汞喻心,谓之曰水。
铅以见汞,而气华,故名华池。
汞出入铅,而精神,故名神水。
汞铅融洽,喻为神水入华池。
这便是第六境,金汤。
因为第四重炼的是体内一粒灵丹,称灵丹境。
灵丹一成一还为一转,所以灵丹境之后的第五重便唤作还丹。
灵丹九转,便化成金汤,脱胎换骨,百病不生,百毒不侵,寿增百载。
这是第六重。
也是她和庄南溟此时的道行境界。
金汤化神水,入华池,便是第七境胎动。
铅汞凝结,情忘性定,如玉凝液成脂,如花已苞将成朵,如身中有道孕,欣欣向荣。
至此大道便初成。
也只有神水入华池,精中有神,神融入精,精神由虚转实,方能显化于外。
这便是华池法相。
华池法相,是大道初动,向天地昭告自身的存在。
如同妇人怀胎,婴儿初成,于身中翻身。
故而名胎动。
也只有七重胎动之境,才能显化法相。
杜春风此时得见顾安脑后所现之异象,如何能不惊?
此人明明只是个武夫,还只是个区区武道五境的武夫。
怎的竟摇身一变,成了第七重的真人?
第七重,即便在道门之中,也能唤一声真人。
这是货真价实的,不是世俗中的人云亦云。
胎动之始,便已得其中真味。
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令人难测。
胎动之境?
顾安脑后偃月龟蛇之相一出,杜春风的诡异手段便已对他不起作用。
听到杜春风惊呼,又见其神色变幻,精彩之极。
念头一转,便知道她想岔了。
自己炼的是上古金丹大道,虽与今人所修有共通之处,其实却大相径庭。
自第三重大药境之后,便不似如今道门之途,条条细分,而是浑然一体,彼此共进。
或许便是因此,出现的某些异象,令她误会。
不过,顾安也没有纠正她的意思。
“杜娘子,你再暗施如此下作手段,可莫怪顾某当真不客气,要借你首级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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