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得勒铛得儿铛!
伴着三弦诙谐琴声,他挤眉弄眼唱了起来:
“一更里那小尼姑稳坐禅堂啊,
怀抱小木鱼儿拜佛敬香啊,
在庙中身受苦口念弥陀啊,
守泥台点孤灯好不凄凉啊…”
客栈周围,篝火点点,三弦声伴着陕北快书声飘向四方…
……
远处客栈二楼,一名矮挫汉子听得隐约来的歌声,啐了一口,“呸,瓜怂的还挺乐呵…”
油灯下,他正写写画画,面全是怀疑走暗镖的对象,李衍和武茂赫然都在其中。
再次看了一眼后,他收起纸张,噗得一声吹灭蜡烛,随后顺着客栈窗户,纵身一跃,便跳到侧面大树。
好似灵猫一般,他双脚一登粗壮树干,便借力翻滚落地,动作迅捷且悄无声息。
这里偏僻黑暗,根本没人发现,他穿过杂草丛,又顺着干涸河道向山爬去,速度飞快,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
夜色渐深,终南驿。
“杀人啦!”
凄厉呼喊声,惊醒整个驿站。
“什么人?!”
侍卫奉平和同伴推门而出,刚好看到一个人影翻墙而过,脸色大变,却并未追击,而是冲向卢康房间,顿时呆立当场。
驿丞也已惊醒,带着人打着灯笼匆匆而来,待看到房内景象,顿时眼一黑,差点摔倒。
房间内,卢夫人和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而卢康则瘫坐在椅子,心口插着一枚匕首,脑袋半斜着看向窗外,早已没了气息,眼神无悲亦无喜…
“是那个书生!”
奉平一声怒吼,想起卢康的知遇之恩,转身就要冲出,但一看哭晕过去的卢夫人,只得一咬牙,“成司、王大,你们去追,剩下的随我保护夫人!”
“是!”
两名侍卫顿时冲入夜色。
奉平右手发颤,前合住卢康眼睛。
他咬牙切齿,心中不断自责,暗道老爷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临了却被那书生迷惑,三言两语便引为知己,还要秉烛夜谈。
自己该在旁边守着的…
…………
“哈哈哈!”
古道夜色中,两匹快马如风。
马背,赫然是客栈中的两个土匪探子。
“三哥,不,公子英明!”
“哼,什么老狐狸,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有了这份名单,暗镖一个都跑不掉!”
“公子,那个…咱们可是杀了左参政啊,万一…”
“没什么万一,姓卢的派人向卫所求援,可惜没人派兵,他心中苦闷,才醉酒向我吐露此事,要不我哪会提前动手?没看出来么…”
“要他命的,可不是咱们啊…哈哈哈!”
“快!放信鸽,告诉大哥今晚就动手!”
哗啦啦!
信鸽振翅飞入夜色。
一般来说,信鸽是白天活动,夜晚归巢栖息,凡是能夜飞传信的鸽子,都是经过特殊训练。
精通此法者,无一不是个中高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驿站后院马棚中,同样有一只信鸽,趁着夜色,向营盘驿卫所飞去……
…………
夜深人静,篝火噼啪作响。
此时已是丑时,长风客栈周围,很多人紧张了一晚,都已熬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当然,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大意,几乎每个队伍都留了守夜之人,甚至还在远处黑暗中布设了警戒陷阱。
都是江湖手段,唯一的作用,便是示警。
李衍半夜已小睡了一会儿,此刻正精神抖擞,坐在火堆旁,关山刀子置于膝盖之,闭目假寐。
忽然,他抽了抽鼻子,猛然站起,运用暗劲,一掌拍在云雷神鼓之。
咚!
鼓声好似暗夜惊雷,惊醒所有人。
“土匪下山了,不想死的都拼命吧!”
李衍一声怒喝,随后示意队伍警戒。
锵!锵!锵!
不少队伍中的人一个激灵惊醒,慌忙拔刀,惊慌失措看向周围,“土匪在哪儿,土匪在哪儿?”
然而,四周山野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远处队伍中,有车行的汉子紧张了一会儿,见没动静,顿时骂道:“没人啊,妈的,谁在那儿乱说…”
咻!
话音未落,暗中便飞来一箭,直接从眼眶入脑。
汉子哼也不哼,直挺挺倒地。
“土匪来了,当心暗青子!”
这一下,算是彻底炸了锅。
就像一个信号,凌乱箭矢从四面八方黑暗中射来,好似他们已被军队围困。
好在,很多队伍早有准备,有的拿起木板,有的顶着铁锅,抵挡黑暗中射来的箭矢。
李衍他们队伍,准备更加充分。
周班主带春风班拆了戏班装箱盖子,护住四面八方。
但眼下局势,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李衍眼睛微眯,低声道:“沙老叔,你们护住队伍,放暗箭的没几个,我去宰了他们!”
说罢便立刻后退,隐入黑暗中。
很快,对面便响起几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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