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是道医,也是玄门中人,估计觉醒了耳神通,但没想到,竟是能听鬼神语的罕见神通。
黎士卿又询问道:“那叛徒呢?”
“已然斩杀。”
“好!”
听得李衍回答,黎士卿哈哈一笑,随后摇头道:“辰元道长心太善,总被人欺负,老夫有时真看不下去。”
“恶徒授首,今日当浮一大白!”
旁边捣药的弟子猛然抬头,平静道:“师傅,那日听闻此消息,你也说心中愤懑,当浮一大白。”
“师娘说了,不让你浮。”
“逆徒闭嘴!”
黎士卿脸色陡变,似乎气得够呛,“酒乃五谷精,千杯可解忧,连口酒都不让喝,不知道七情不畅可致病么?”
“真是岂有此理…”
话虽说的狠,却也不提喝酒的事。
红夜叉脸露出笑容,拱手道:“既然有这层关系,晚辈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这位衍小哥欲完善拳法,想学劈挂,我就向他推荐了前辈。”
“学拳?”
黎士卿沉思了一下,点头道:“既然救了辰元,学个拳而已,不是问题。”
“但老夫只会打,不会教,倒是能推荐教我练拳的师傅传授。”
李衍听罢眼睛一亮,“敢问这位高人是谁?”
黎士卿叹了口气,“这师傅不是旁人…”
“正是老夫发妻!”
“她姓马,祖籍沧州…”
…………
三日后,兰陵坊一座大宅院内。
“披者,破也,挂者,卦也。”
正堂屋檐下,一名老妇人坐在椅子,边品茶,边诉说拳理,“常人以为劈挂强于势,却不知其更精于算。所谓二人相争,先闭五行…”
说着,猛然抬掌,向下一劈。
“劈斩属金,由而下,势如破竹!”
话音未落,又翻掌向一抹。
“豁打为火,似火冲升腾,以破劈打!”
“捋拦为水,以横制竖!”
“横击为土,推撞制顺!”
“此乃五行用法,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则为八卦变化,内形于外,由乾始,至坤终。”
老妇人面容慈祥,体态端庄,即便发丝半白,也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主妇。
然而讲起拳法,却又像换了个人。
气势威严,手掌变化,皆有呼啸之音。
李衍一身短打,任风雪翻飞,眼也不眨,站在院子里仔细倾听。
拜师的过程很顺利。
这位老妇人来头不简单,乃是沧州大镖局小姐,自幼得名师教导,本来会在江湖扬名,却因一趟走镖,对游方行医的黎士卿一见倾心。
自此,江湖少了个巾帼英雄。
长安兰陵坊内,却多了个贤惠的黎夫人…
讲完之后,老妇人又变回那满脸和善的模样,微笑道:“你年纪轻轻已入暗劲,也算天资聪慧,但自小练红拳,发力已成习惯,这乌龙盘打,必须练扎实了。”
“开始吧。”
一声令下,李衍便先抱拳,然后双腿开立,双臂平身,左右弓步互换,双臂抡圆。
看起来,有点像大风车。
他自幼习武,对身体掌控力极佳,不一会儿便抡得呼呼作响,搅动周围风雪都跟着旋转。
然而,黎夫人看了一会儿,眉头却越皱越紧,摇头道:“停下吧。”
“去摇辘轳,仔细体会。”
“是,师傅。”
李衍恭敬拱手,随后来到小院水井旁,将轱辘放下,打了满满一桶水。
但摇动轱辘将水提起后,却猛然放手。
咕噜噜!
水桶坠落,轱辘旋转似风。
嘭得一声水桶落下后,李衍又再次将其摇起,重新放开,观察轱辘旋转。
乌龙盘打,又叫辘轳翻车。
劈挂拳与其发力相似,以轴为中心,靠的不是傻乎劲,而是杠杆、旋转和反扯的劲道。
这,便是乌龙盘打!
黎夫人坐在椅子,摇头道:“劈挂修行,少不了这一步。”
“黎家这轱辘、水桶和绳子都是特制,若是普通人不小心轱辘反扯碰到,轻者断胳膊晕厥,重者还有可能丧命。”
“当年学拳,就有一位师兄,想早点体会其中力道,不小心被打成残废,你可千万别心急。”
“拳这东西啊,是一辈子的事…”
正说着,忽然有黎家老仆从前院走来,弯腰道:“夫人,刘家夫人带着儿子门拜访。”
“哼!”
原本慈祥的老妇人,顿时一脸阴沉,“她那儿子不成器,整日流连烟地,有钱又怎么样,还想娶我家檀儿,真是马不知脸长!”
说着,起身道:“衍儿,你且练着,我去把人打发了,对了,中午就在家里吃饭。”
“是,师傅。”
李衍恭敬拱手。
待到老妇人离开,李衍立刻捏动阳诀,深深一吸,感受到周围没人后,立刻将轱辘搅起。
放开的同时,用手一摸。
咕噜噜!
咔嚓!
手腕骨折,扭曲成古怪的弧度。
李衍咬着牙将手掰正,骨折迅速恢复,抖了抖手,已完好无恙。
“原来是这样…”
李衍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骨折怕什么,将来修炼雷法时,若有需要,亲自引雷体会一下,都不是问题。
这就是他的习惯。
将大罗法身用于快速修炼,总比跟人争斗时,被打残打死强。
当然,天灵地宝也得尽快想办法寻找…
有了体会,李衍进入状态的速度更快。
当老妇人再次返回时,看着院内李衍双臂如风,且有破空之音,先是诧异,随后又露出欣慰:
“不错,快赶得当初的我了…”
…………
黎家的午饭,朴实又讲究。
三荤三素六盘菜,都是家常小味,但却火候得当,刀工手艺不逊色于酒楼。
黎士卿在医馆忙碌,饭是仆人送去。
同桌吃饭的,还有一名男子,面容与黎士卿有几分相似,但却更显儒雅。
黎士卿共有两子,大儿子叫黎羽涅,也是玄门道医,继承家传医术,在东市权贵云集之地开医馆。
方才有人门想迎娶的,就是黎羽涅之女,也是黎夫人的宝贝孙女。
眼前这次子黎空青没有觉醒神通,亦未习武,而是入了儒门,得秀才功名,在长安王府做个伴读。
羽涅、空青,皆是古药名。
李衍习武半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闷头吃饭,筷子抡的飞起。
而对面黎空青却魂不守舍,愁眉不展。
黎夫人见状眉头一皱,“空青,可有事?”
黎空青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母亲,伴读这差事,我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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