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咱们这行饭,讲究的是功夫,但究竟谁更胜一筹,还得您诸位说话。”“待会儿,弟子们会发下一些筹牌,双方各自亮出绝活后,您瞧着哪个眼亮,就投给哪一个。”
“诸位,若有叨扰,还请担待啊。”
说着,抬手抱拳,深深鞠了个躬。
“好”
“啧啧,今晚可没白来!”
“都显出真功夫来,爷高兴了有赏!”
周围观众纷纷叫好,架秧子起哄。
而这胖子武班主也是挤眉弄眼,左右作揖,表情生动活泼,口里尽说些逗人的话,又引得一阵阵叫哄堂大笑。
寥寥数语,堂中气氛已被其掌控。
一旁高瘦老者见状,也不甘示弱前抱拳道“诸位,武班主说的没错,咱们这行讲究的是真本事,光靠耍嘴皮子没什么用。”
“诸位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咱们这戏彩班子手艺众多,自然不能一一比较,误了大家时间。”
“所以接下来会斗三场:一是力技,二是巧技,三是古彩戏法。”
说着,扭头道:“武班主,您先?”
胖子连忙拱手,“在下是晚辈,自然要让着杨班主。”
“您先请。”
双方虽一脸和气,却是针锋相对。
“也好。”
杨班主点了点头,冷笑一声,转身下台。
原来是戏彩门的班子。
李衍这下也瞧了出来,心想这青楼妓院,怎么还玩起了杂技?
深申三酉旁边女子见状,捂嘴笑道:“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戏彩旧时称散乐百戏。”
“盛唐之时,元佳节,整个神州的班子几乎都会汇聚长安,在萼相辉楼争相献艺。”
“咱们掌柜的,自然也欢迎其入场。因此萼楼中,每晚都少不了戏彩表演。”
“对江湖艺人来说,萼楼可是个风水宝地,这两个,都是长安最出名的班子。双方约定比斗,谁赢了,明年萼楼场子就由谁来占。”
“哦,原来如此。”
李衍微微点头,心中却已没了兴趣。
前世无论古彩戏法还是现代魔术,他都看了不少,见多识广,更别说各种杂技。
即便这一世,朱雀大街也到处都是江湖艺人,什么没见过?
申三酉见状,神秘一笑,“看着就是了,这两个戏班,可与普通的班子不一样。”
正说着,下方已走一人。
这是个中年汉子,身形壮硕,面容漆黑,一脸憨厚,看去就和乡间老农差不多。
“各位父老乡亲……”
汉子一开口,就是浓厚的豫州口音。
他对着周围抱拳道:“俺给大家伙表演的,是传统力技,举刀拉弓。正所谓春秋大刀一百斤,力杀四门显威风…”
“吁!”
话未说完,下方便有人喝倒彩。
“欸这位兄弟你先别急。”
台汉子不急不缓,“俺知道,这东西大家多半都看腻了,但既然敢出手,那就肯定有绝活!”
“举刀拉弓大家也知道,无非是耍重刀、拉硬弓。寻常人玩个百十斤的关刀,大家肯定看的不过瘾。”
“那么,俺就再加点儿…”
“啥,你说啥?!”
“加到二百斤?”
“欸,这不为难俺嘛…”
说着,猛然伸出四根手指,
“加到四百斤!”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李衍,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传统杂技他知道,就是挥舞铁制关刀,展示惊人力气。
加到四百斤,还要耍出刀。
那就不一般了…
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汉子一声吼叫:“来吧,光说不练假把式。”
“诸位瞧好了,兄弟们,给我抬来!”
话音刚落,台下就走来几名汉子。
他们两人为一组,各踞左右,木棍扛于肩,抬着一柄长长的关刀,喊着号子,就向台走来。
这春秋大刀乌漆抹黑,通体由生铁锻造,刀刃厚达两指,头尾各有两个硕大铜环。
春秋大刀,本就对腰腿劲及臂力要求极高,而这炳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装饰品。
庙宇神像手中所持,也不过如此。
咚!
即便众人轻拿轻放,落地时也发出闷响。
“呸!”
壮硕汉子唾了口唾沫,搓搓两手,便要前抬举,但走到一半,又故作听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远处,“欸,那边的兄弟,似乎不相信啊。你说这是纸糊的?”
“来几位!试试俺有没有骗人!”
“好!”
有好事者当即台查看。
这炳大刀,确实没动手脚。
有人根本搬不动,有气力惊人的武行汉子,即便脸红脖子粗,也只能拉起半寸,对着戏彩班汉子竖了个大指后,纷纷下台。
“哈哈哈!”
一番试探,反倒引得观众哄堂大笑。
而那汉子,此时也不再废话,脱下身衣衫,露出油亮发黑的一身疙瘩肉。
他以抓举的姿势握好关刀刀柄,深深吸了口气,随着身动作,肌肉有节律跳动,竟开始变成抽丝状。
“起!”
伴着一声怒吼,沉重关刀被缓缓拿起。
而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双臂发力,抡着关刀转了一圈。
随后,速度越来越快,还玩出各种样。
顺水推舟、回头望月、败中取胜…
这些动作,刀术中虽有,但大多是戏剧中才会舞的刀,换成如此重物,简直骇人听闻。
“好!”
“好!”
沉重的春秋大刀下翻飞,呼呼作响,引得堂中众人色变,随即便是掌声如雷,纷纷叫好。
李衍看到后,面色也变得凝重。
这是僮身术!
也就是请东西身。
这法门有点类似乩童,民间有擅僮身术者,常玩过刀山火海,于各种庙会神祭时展示…
下面的汉子并未炼出暗劲,但也是差不多是明劲巅峰,且有一身怪力。
但四百斤的春秋大刀,能如此轻松挥舞,便是用了僮身术。
此刻,已有只阴魂附于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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