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雷碰阳雷,李衍更胜一筹。
道人应该已建起二重楼,虽然李衍道行较弱,但术法品质却高出许多。
他的北帝阴雷手,乃鬼神之学,非同凡响,而对方的掌心雷,只是最基础法门。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阳雷刚猛,就是那些成了气候的老妖和僵尸,也根本扛不住,一击之下便会身陨道消。
人体肉身脆弱,又岂能吸收天雷。
所以阳雷法都是以自身雷气为引,设法坛,开科仪,借鬼神之力,引天机阴阳之变,落下神雷。
阴雷则相对差了些,没有阳雷那种天机号令,震慑万物的气势,将来布坛,也是为了一门北帝罗酆考召大法。
但阴雷也有好处,其缠绵重浊,还是以伤魂为主,有点像静电,施展时只要手诀引动煞气,便可发出雷光。
而高深的掌心雷,要想发出雷光,必须提前掐诀念咒,还需借助法器之力。
否则还没成功,自己就被劈个半死。
“师叔!”
眼见道人吃亏,几名道童连忙前,持剑将其护住。
李衍则抖了抖手,面色淡然道:“这下子,道长能好好说话了吧?”
“阴雷手?”
那道人脸色阴晴不定,沉声询问道:“这等法门,绝非旁门左道能用,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衍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我等山参加开窖大会,为何道长要刀兵拦路?”
“哼!”
那道人哼了一声,看向旁边吕三,说道:“你问这小贼,为何敢来华山偷窃?”
见众人视线汇聚,吕三木讷道:“我派鹰隼探路,但那小东西灵窍不开,看见个果子便摘了去。”
原来如此,李衍顿时了然。
一旁的沙里飞可不干了,满脸不满嚷嚷道:“你这道人可真有意思,路渴了摘个果子,就舞刀弄枪的,更何况还是个不懂事的鹰隼儿!”
“照伱这么来,这满山遍野的猴子,不都得扒了皮啊?”
“少在这胡说八道!”
道人气得够呛,骂道:“华山一草一木都禁止砍伐,其中孕育的几株灵木,这些天屡次被人盗走,你们也都是玄门中人,何必在此装腔作势?”
就在这时,严九龄快步跑了过来,他恭敬施了个礼,说道:“这位道长且勿动怒。”
“小生乃鄂州举人严九龄,陕州布政使李大人与在下祖父有交情。”
“在下可以作证,这几位刚刚与在下结伴山,并非什么贼人。”
说着,还自怀中取出一封便签,其赫然落着官印。
道人瞧了一眼,脸色稍缓,点头言道:“原来如此,看来是贫道错怪了你们。”
一旁的沙里飞见此情形,顿时惊愕不已,“不是,跟我们舞刀弄枪,人家这一说,你就信了?”
道人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人家乃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你们这些旁门左道,大多心术不正,贫道哪儿能轻信?”
原来是个势利眼…
李衍眼神微冷,懒得再与这种人多言,直接问道:“既然误会已然解开,我们可否离开?”
“断然不行!”
这道人也没好气道:“但凡山之人,皆需前往观中登记备案。贫道在此值守,正是为了提防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偷偷进山。”
“普通人山倒也罢了,所有旁门术士,定要持有令牌,且登记清楚,方可入山。”
“山自然备有令牌!”李衍眉头一皱,从怀中取出那令牌。
道人接过瞧了几眼,却也不再多言。
“跟我来吧。”
道人率先迈步离开,众人相视一看,微微摇头,紧跟其后。
没走多久,一座庙观便出现在眼前,矗立于山道一侧,匾额“毛女洞”三个字清晰可见。
严九龄恍然大悟:“原来是毛女仙人。”
道人对他的语气明显和蔼许多,点头说道:“居士不愧是博学之士,毛女乃是我道门仙真之一。”
“她原名玉姜,本是始皇宫女,秦亡后,逃入华山,得仙人指点,食松叶,饮泉水,体生绿毛,遂成仙体,后建庙供奉直到现在…”
说话间,众人已进入庙观中。这毛女洞并不大,香火却还旺盛。
香炉内香灰堆积如山,周围的栏杆还挂着许多祈福的红布条子。
“道牒拿来我看看。”
道人扭头看向李衍等人,声音又变得冷淡。
这种毫不掩饰的势利眼,几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虽不爽,但在人家地头,也只能将道牒取出。
自朝廷年前发布律令后,凡玄门中人出门必带道牒已成常识,否则很多时候都是麻烦。
王道玄拿出白色道牒,李衍则拿出黑色道牒。
道人看到后,顿时有些诧异,连忙翻开查看了一番,疑惑道:“你既不是正教中人,也不是法脉修士,何来此物?”
李衍瞥了一眼,“我是替阴司干活。”
道人一愣,顿时有些沉默,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吕三。
吕三常年待在荒郊野外,哪会有道牒这玩意儿。
李衍连忙开口道:“这位兄弟的道牒已经登记,还未来得及取,长安那边执法堂的罗明子、谷尘子等道长都与我相熟。”
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李衍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没想到山途中,竟碰到这么个活宝,逼着他也只能拉关系。
许是黑色道牒和活阴差的身份,道人却也没再多问,点头道:“既如此,贫道也不再多事,诸位山后,可前往纯阳宫,那里自会有人接待。”
说着,便取出册子登记。
总算应付过去了……
李衍微微摇头,安心在旁等待。
孰料此刻,怀中勾牒骤然发烫。
李衍瞬间愣住,但尚未回过神来,周遭便已陷入一片浓雾之中。
这难道…是阴司要下达新任务?
还是遭遇了通神之事?
李衍满心狐疑,快步前行。
不多时,周围那浓雾迅速消散,一口巨大的鼎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这又是何物?
李衍满心好奇,难道是阴司新法器?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和使用水井一样,将手缓缓伸向那香炉。
然而,却无半点反应。
李衍愈发好奇,索性纵身跃香炉,准备一探究竟。但这一看,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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