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银霜白雪一般的浩瀚云原，绵延弯曲，向着无垠远方扩散。

可宋阳刚才，分明已经再度向上攀升了不知多高多远！

但此刻看见身下的对流云层，根本没有他飞出的距离十分之一！

无数惊悚的猜想，仿佛寒潮漫过宋阳的大脑。

是他的时间感知出了问题？

又或者，是他飞行的速度变慢了？

宋阳低着头，一边盯着脚下的对流云层，一边咬咬牙，再次振翅高飞！

飞！

再飞！

然而，脚下的宽厚的云层，根本没有下坠！

就像钉死在了这个距离一样！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牵绳，一头吊在云层上，一头吊在宋阳身上。

他向上飞一段，云层也跟着他向上一段，二者相对距离恒定不变！

“不……应该是我，根本没有飞上去！只在原地踏步！”

可身边，气流、雾气不断向下，分明在显示，他在不断上行啊！

“感知明明是在上行，可距离却始终未变！”

就好像，一段细窄的空间长度，被拉扯成了无穷远、无穷高，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振翅飞行，都不可能越过这一段屏障！

咫尺天涯！

难怪飞上这么久时间，他周围的空气却并未变得稀薄，反而一直能支持他向上！

他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啊！

宋阳停止了攀升，悬停在半空中。

周遭一派绝美的云上天景，此刻看在他眼中，却显得惊悚怪诞。

再昂首，看向那平平无奇的浩瀚宇宙，宋阳终于生出了一丝丝诡异的知觉。

月亮，星空，荒芜的宇宙……

忽然变得不再那么真实，仿佛虚影幻象！

仿佛一个遥远的影像，投射在一个，包裹整个星球的巨大球面之上，看似真实存在，实际上不过只是幻觉。

它们是那么遥远，遥不可及，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上的遥远。

而是仿佛相隔着无数重层层叠叠的世界帷幕，用速度根本无法抵达的遥远！

宋阳看得越久，越是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外面的宇宙星空，若是不存在的，那脚下这颗星球大地，又存在在哪里？

像一个孤零零的泡球，悬浮在一片上下左右前后俱都是无穷的黑暗之中？

又或者……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会不会只是超级计算机模拟出来的虚拟世界？

楚门的世界？

黑客帝国？

异次元骇客？

一种巨大的虚无和荒诞感，令宋阳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下意识向下倒退，远离这一片可怖的世界尽头之处。

他顺着天穹的壁垒左右飞行出去很远。

确定了这层无限长又无限短的空间壁障，前后左右一直延伸，似乎包裹住整个星球。

他只能缓缓下落，远离开了天穹的壁障，重新回到现世。

天渐渐要亮了。

天穹边上，金灿灿的烈日显现出来，射出万千道金色的阳光，照亮整个世界。

阳光是温润的，驱散宋阳高空飞行的寒意。

却驱不散宋阳内心底，更加深邃的冰冷。

太阳是真实的太阳么？

太阳如果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他感受到的这股温热，又是真实的吗？

那他，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与这世界背后的可怖真相相比，什么燕王，什么帝君，实在都微不足道了！

这才是直击人心，灵魂深处的大恐怖！

凝滞半空许久。

宋阳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是虚拟，还是真实，去了永恒战域，方可寻找答案！”

这个世界不正常！

与前世不一样！

这他早就知道。

如今，不过是给这种不正常，多加了一些更加魔幻的可能而已。

但，不管世界是真是假，他本人都是真的！

他所经历的、所想要的、所渴求的，对他而言，就是真实存在的！

唯物主义者，不应为了不确定的虚假臆想，而停住脚步！

不管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都要依靠自己，去寻找答案！

脚下，逐渐显露轮廓的大地，逐渐令宋阳的精神，从虚无的臆想之中拉回，重拾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他下意识不愿再飞得太高，越是靠近大地，他越感觉到，一种真实的安全感。

花了一点时间，调整状态。

宋阳根据上次闰土娃告知他的地址位置，飞去接闰土娃。

要在偌大的河东道，找到闰土娃说的小小一个地方，自是不容易的。

好在宋阳还有抽卡，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午间时分，宋阳在一片农家果园之处，找到了闰土娃。

并未显露自己的翼之图腾，而是先远远降落，然后再找到闰土娃。

他还躲在一棵树上，看起来十分憔悴。

当宋阳在后边叫住闰土娃的时候，闰土娃还吓得取出一柄森然的镰刀戒备。

直到宋阳重新拿出面具带上，闰土娃才激动地跳下来，语无伦次，想给他磕头。

宋阳自是扶住他，并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拿给闰土娃，让他补充体力。

吃过之后，宋阳方才问道：“闰土娃，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闰土娃哀伤道：“恩公，我想回村子里再看一眼……”

宋阳点点头：“人恋故土，这么说，你还是想待在家乡？”

如果可以，闰土娃自是不想背井离乡：“只怕帝君不肯。”

“无妨，他们会肯的……吃完了吗？咱们回无间界！”

无间界中。

交易区……又是交易区！

一圈摆摊的摊主，看着交易区里蜂拥着、汇聚着的人群，是又爱又恨，又恨又爱！

好好一个交易区，因为这送阳顶天一个人，都快变成村口广场了！

好几天连着都聚满了人，全都是等着看送阳顶天和帝君之战的结果的。

人流量多了，生意做的倒也的确多了一些！

——就是得不停地加班加点，在座的摊主们，都是整宿整宿没睡了！

痛并快乐着！

与各位摊主一样痛并快乐着的，是等在交易区中，翘首以盼、等着看大新闻、大消息的诸多深渊行者！

都已经等了一夜，第二天天都亮了啊！

有结果也该出了！

但无论是帝君一方，还是送阳顶天的赤红一方，却俱都没个人出来讲讲具体情况？！

当然，也不是没人出来讲的。

甚至可以说，站出来提供消息的人，很多！

先是有两个深渊行者，自称就在太原城，大肆宣告燕王宫殿破城，帝君即将覆灭！

直接被人当做骗子给哄堂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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