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谷中的火光逐渐逼近,愈发明亮,
轻轻的马蹄踩踏声也响了起来,
与往日的急促不同,此刻却显得沉重。
不多时,几道身影自山谷处走出,冲出风雪,
他们在风雪中的身影朦胧难辨,宛如穿越异界的幽灵,
陆云逸目光一凛,紧握长刀,面露战意,但依旧定住心神静静守候。
眼前出现的是鞑靼部骑兵!
他们的铠甲和战袍上都覆盖着厚厚积雪,
宛如一座座移动的雪山,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以至于陆云逸能明显看到他们步伐沉重踉跄,身体异常坚硬,每一步都像是与风雪抗争。
慢慢地,眼前的骑兵越来越多,呼啸声夹杂着沉重脚步声响在飞泉谷出口。
埋伏中的军卒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一幕,面露激动,
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只要此刻冲杀上前,
鞑靼部精锐必然死伤惨重,甚至没有抵抗之力就会被击溃。
一侧的刘黑鹰有些烦躁,连忙问道:
“云儿哥,错失良机,我心急如焚。”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等人来,勿急。”
就这样,一众军卒怔怔地看着前方山谷堆积的军卒越来越多,很快已经超过了千人!
陆云逸眼中亦难掩急切,却依然稳住心神,静静守候。
终于,钱宏的身形从大部后方悄然而来,慢慢来到最前方。
刘黑鹰见到他,眼中猛地迸发出精光,连忙看向一侧的陆云逸:
“云儿哥,人来了!”
陆云逸握紧拳头,问道:
“如何?”
钱宏道:“大人,两千骑兵已经绕到后方,正在缓行前进,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此地。”
“好,来时没有暴露吧。”
“我等绕得远路,多跑了好些路,没有被发现。”
陆云逸点点头,一边看向鞑靼部,一边静静等候吕宝川。
不到一刻钟,吕宝川的身形出现陆云逸视线之中,
他甚至没有骑乘战马,而是就这么跑了过来。
“陆将军,如何?”
陆云逸脸上生出一丝怪异,称呼的变化昭示着吕宝川心态的变化。
他指了指那山谷口:
“人数应当有一千六,其中带甲之人一千,精壮好马这八百,领头之人是那大汉。”
吕宝川顺着视线望了过去,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我等快些行动,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陆云逸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看法,我部在此停歇已久,体力充沛,又尽数带甲,
不如让前军斥候部先行冲阵,
待到我等冲杀而过,吸引了鞑靼部精锐的注意后,
吕将军再带人冲阵,定然能将其吓得惊惶失措。”
吕宝川想了想,虽然有些不甘,
但他们刚刚经历过奔袭,此刻马速有所下降,的确不适合第一次冲杀。
他轻轻点了点头:“就依陆将军所言,你部先行,我部后行,定能将其一举击溃。”
“好,半炷香后我部展开冲杀。”
话音落下,吕宝川调转身形,匆匆向着黑暗中跑去。
陆云逸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然,轻轻吩咐道: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恋战,
冲杀而过惊人惊马,待到先锋军冲杀之时,
我等再行调头,与其两面夹击!
切记,不可恋战!!”
传令兵闻令,立即向后奔去,迅速传达军令。
若是平时,可以用旗帜传递,
如今天黑,又不能骑马,只能军卒跑动。
军令一下,原本喧嚣的骑兵队伍顿时陷入寂静,
在阴沉静谧的月光下,千余人身穿黑甲,静静屹立在黑暗中,
战马在此刻也感受到了战场的肃穆,不时刨动着前蹄,
大而漆黑的眼睛在前方来回扫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夜幕如浓墨般沉重,陆云逸立于阵前,
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夜幕,紧盯着草原骑兵的一举一动。
雪花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覆盖大地,为军卒披上天然的白色伪装。
终于,前方的山谷中不再有鞑靼骑兵涌出,
陆云逸眼神一凝,手中长刀重重挥出,发出一声大吼:
“杀!”
紧接着,他的声音伴随微风开始蔓延,每到一处就会响起喊杀声,
不用几息,昏暗的天空下,
似乎填满了军卒们的喊杀声,苍凉的冲锋号角也悠然响起。
陆云逸紧夹马腹,率先冲锋,势如弓弦迸裂。
马蹄激荡,轰鸣如雷。
身后的千余斥候骑兵仿佛受到了召唤,
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从黑暗中冲出。
他们在雪地的飞驰只余下模糊足迹。
雪花在黑暗中飘落,一下一下击打在军卒们的甲胄之上,
似是在为军卒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奏乐。
山谷中的鞑靼部被突如其来的冲杀声惊得魂不附体。
“敌袭!敌袭!!”
“迎敌!!”
他们慌乱中拔出长刀,只感觉身体僵硬,有些不听使唤,顿时一阵骂声响起,
只能催促着战马向来袭的敌人冲去!
陆云逸身穿黑甲,目光如刃,低伏于马背上,凝视着冲杀而来的骑兵。
眼神中的锐利蜕变为熊熊火焰,心脏跳动的速度不可抑制地放缓。
这时的陆云逸冰冷肃杀,心跳降到最低,心中只有手中的刀,身下的马与眼前的敌人!
距离迅速缩短,从百丈至一丈,
陆云逸看到了敌军脸上的惊慌,看到了他们眼神中的愕然,
还看到了那用僵硬手臂挥出的长刀!
慢,太慢了!
陆云逸的左脚猛地用力力量,顿时从马镫向上传递,到达腰腹,进而到达上身,而后尽数涌入到右臂,重重挥出!
长刀似电,割裂飞雪,劈开夜幕,
斩断鞑靼军卒的脖颈,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杀!!”
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大片雪花接触,顿时掀起了阵阵白雾!
金铁交击之声在陆云逸周围轰然响起,
百余名鞑靼部精锐义无反顾地冲入战阵,与大明精锐斥候撞在一起!
飘零的雪花似乎在半空中凝滞,
千余名骑兵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碾了过去!
刀光剑影间,惨叫声与风雪交织,奏出战场的凄婉乐章。
百余人没有给前军斥候部造成任何阻碍,轻易就被淹没,
待到骑兵冲杀而过,只留下了一地血肉模糊。
军卒奋力挥出手中长刀,
骑兵战阵,从头到尾可能只有一次出手机会,所以军卒们毫不吝啬力气!
鞑靼部战阵之中,
此部头领阿敏·博尔术是一精壮大汉,
脸上带着一道狰狞伤疤,正听着部下的汇报。
“头人,是明军!!”
“人数千余,皆带甲,应当是边疆精锐。”
博尔术远眺,目睹骑兵从夜幕中疾驰而出,
面色冷凝至冰点,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随即高呼:
“族人们,迎敌!!不论来者何人,挡在我们身前的,都将被我等碾碎!”
“就如碾碎那北平斥候一般,冲杀!!”
话音落下,围绕在他周身的骑兵透露出森然杀意,
甲胄长刀之上还有着不知何处而来的点点干涸血迹,
虽然如今身体僵硬,但他们依旧毫不畏惧!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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