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千余人的驻扎营寨,
南北都要阻隔起来,以防身旁的友军在黑暗下下毒手。
这也给了前军斥候部与暹罗兵制造了最好的战场。
从原本的以一敌十,变成了现在的以多欺少,
战场被天然分割,还是敌人主动而为,
此等行为,陆云逸以及前军斥候部的诸多将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说是否有类似之事,陆云逸只能想到火烧赤壁。
庞统献连环计骗曹军将战船以铁索相连。
黄盖诈降,火烧曹军战船。曹军大败。
现在,此刻的麓川战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陆云逸已经从战场中抽身而出,
一众亲兵已经在树林中搭建好了帐篷,
其中安置好了桌案纸笔以及沙盘。
此刻,沙盘上的红蓝双方已经大变模样,
代表红色的明军已经一改往日的寡不敌众,转而变成了蛇吞象!
在礼杜江边,将整个麓川营寨收入囊中。
所有人都知道,战事到了此等地步,麓川营寨已经败了。
....
军帐一旁小一些帐篷前,此刻上演着诡异万分的气氛,
一众亲卫等在外面,
听着大人在军帐中哼着不知从来而来的小曲,面面相觑。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亲卫们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麓川营寨,心中已经荒唐到了极点。
一旁是战火连天,另一旁是主将洗澡唱曲,
此等怪异场景,至少亲卫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让旁人见到,定然会认为此等主将不学无术,昏庸至极。
但现在,里挑外撅,以少敌多,破麓川十万人大寨,
此等功绩,放在整个大明,也不多见。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哼一些小曲似乎也没什么,
而且,耳边这曲子虽然怪,但听起来却极好....
就这样,在一阵怪异中,
不到两刻钟,洗漱完成,重新换上新甲胄的陆云逸一边擦着脸,一边从军帐中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一旁的冯云方连忙上前禀告:
“大人,我部已经突进到了麓川营寨十里位置,
敌人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倒是那些民夫,一个个跪地而降。
曹国公先前来信,问一问这些民夫杀不杀。”
陆云逸已经走到了军中大帐中,
一众文书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满脸古怪地叫大人。
陆云逸停在沙盘前,将毛巾裹在了脑袋上,有些诧异地看向冯云方:
“民夫杀了作甚?咱们又不是杀人狂魔,
传令全军,民夫跪地不杀。”
此话一出,在场不论是亲卫还是文书都将头低下,
‘杀人狂魔’的传闻是最近几日在军中流传的谣言,
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
等到亲卫匆匆跑开,陆云逸走到一众文书身前,问道:
“初步的战果预测做得如何了?”
坐在最头上的姚同辰猛地站了起来,沉声开口:
“大人,此次预计杀敌四万余,俘获七万余,
若是再将一些逃跑地抓回来,俘虏可能会更多。”
同时他又补充道:
“具体的数目还会多上一些。”
此话一出,整个军帐内的气氛似是凝固了,
不论是文书亲卫又或者是刚刚冲进军帐的李景隆,都呆愣在原地。
此等战果未免太大了一些。
以至于呆愣在那里的李景隆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给陆云逸封官的事了,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年少难封,不知道该如何封。
陆云逸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初期的损伤可有过测算?”
姚同辰脸色一沉,长吁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沉重:
“大人,在攻伐麓川营寨时,死伤三百人,
若是以此推测的话,军中最后的死伤可能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陆云逸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继而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
以少敌多,终究还是无法避免伤亡。
死一千人陆云逸并不心疼,
他心疼的是,这些人中有很多是从庆州跟着他南北折腾的军卒。
说不得还是小时候的玩伴,同窗。
没有死在草原,却死在了西南,距离家乡最远的地方。
李景隆此刻走了上来,沉声道:
“云逸,此等损伤已经是能够控制的极限,
真正攻城拔寨的哭活累活,都是由暹罗兵以及俘虏的军卒去做...
战场,总会有所损伤。”
陆云逸的脸色迅速恢复平静,轻轻点了点头:
“说得对,战场终究会有所损伤。”
他转而看向姚同辰:
“将死伤军卒的名册都记录在案,要详细,失踪的也一并记录在战死之列,
若是找到了就将其名字划掉,
若是找不到,就这般吧。”
在如今大明军中,‘战死’与‘失踪’虽然都代表了身死,
但‘失踪’还有可能是做了逃兵,
所有按照军律,要确认军卒死伤,
要有尸体有战绩,并且有同队军卒佐证以及上官担保,
这才能算是阵亡,日后有抚恤发放。
仅仅是一个‘失踪’,虽然也会发钱,但太少了。
姚同辰嘴唇紧抿,用力点了点头:
“是!”
陆云逸转而看向冯云方,问道:
“上次我让你问邹靖的事如何了。”
冯云方脸色一板,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有着一些遗憾。
陆云逸听后没有丝毫意外,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
说完之后,陆云逸来到沙盘前坐下,怔怔地看着,面露思索。
李景隆也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同样将目光投向沙盘,轻声道:
“云逸,你说得没错,景东是幌子,
思伦法已经出现在了大理定边,据斥候回报
已经开始围城,安营扎寨,
可能用不了两日就要开始攻城。我等该如何?”
陆云逸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而后给了李景隆一个放心的眼神:
“曹国公,只要我等拿下前方营寨,此战必胜。”
说着,陆云逸从一侧拿过一堆红色旗子,一股脑地丢在楚雄,
刹那间,原本楚雄密密麻麻的蓝色旗子被淹没。
李景隆怔怔地看着沙盘,陆云逸的动作已经没有停止,
转而又拿了一把红色旗子,丢在了景东前线,将代表麓川的蓝色旗子淹没。
至此,整个沙盘大变模样!
围绕定边的北方大理、南方景东、东方楚雄都已经被明军占据。
而代表思伦法的蓝色旗子,此刻牢牢包围在定边!
而且,定边城上还有一根红色旗子插在上面。
看到这沙盘,李景隆猛地瞪大眼睛,
脑海中的黑色迷雾如同被闪电劈开了一般,
对于战场的局势此刻清晰明了,
就连一旁所站的亲卫都看明白了局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思伦法,已经逃无可逃!
李景隆怔怔地看着沙盘,声音呢喃:
“云逸,我等的战事结束了,楚雄的战事会顺利吗?”
陆云逸眼神坚定,想到了那位在家中和煦,在军中沉默寡言的岳丈,轻轻点了点头:
“必然万分顺利。”
李景隆紧绷的身体陡然间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陆云逸看向冯云方,沉声开口:
“派人前去楚雄,告知沐侯爷,
景东战事已经结束,麓川联军战败,我部可以随时整军北上。”
抿了抿嘴唇,陆云逸掷地有声地开口:
“可用军民五万!”
冯云方面露诧异,但立刻绷直身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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