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将军在信上直言,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敌军合流,以作牵制。”
“砰!”
林士安一巴掌拍在了一旁木桌上,发出一声怒吼:
“不自量力!”
“如此多的精锐骑兵与战马,哪能这般用?”
“骑兵阻敌,亏他想得出来!”
这一次,房间内没有人再出言附和,
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只身阻拦此等军阵,
这等勇气,他们没有。
邓志忠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手: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也只有骑兵能周转一二,
至于损失...只要定边不丢,什么损失都可以承担。
沐侯爷所属的精锐已经在楚雄动了,
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将楚雄的一众麓川兵尽数清理,
到了那时,就轮到我等对麓川前后夹击了。”
屋内几位定边官员面露一丝笑容,
觉得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但屋中将领却知道,若是楚雄的兵真的来了,而那时定边又没有被攻破,
那思伦法只有一个撤退方向,那便是撤回景东。
到了那时,前军斥候部同样是死路一条。
富丽堂皇的屋子似乎因为此事而变得充满死寂,
就连透过窗棂挤进来的阳光都无法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陡然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几位眼神空洞的将领刹那间变得锋芒锐利,猛地站起身,
邓志忠看向众人,迅速开口:
“诸位,四方城墙就拜托诸位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
咔!
邓志忠猛地抬起手臂,在身前用力抱拳,甲胄碰撞之声随之响起。
下一刻,齐刷刷的碰撞声同样响了起来,
一众将领在拱手抱拳后,迅速离开了府衙,
不一会儿,外面的街道就响起了马蹄声,
所有人都向着自己的防务而去!
......
此时此刻,围绕着定边城的麓川大军缓缓有了动作,
原本死寂无声的营寨似乎在号角声响起的刹那间,变得繁忙紧促,
无数细小且复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使得空气中多了几分喧嚣。
让人一听便心生厌烦!
定边城的东侧城墙是能最直观感受到麓川营寨变化的地方,
原本密密麻麻的营寨防御工事已经被尽数撤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坦途,
数之不尽的军卒就如蚂蚁一般从军帐内涌出,
开始向着坦途靠近,汇聚!
一队队的甲士军卒迅速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
步卒、骑兵、攻城兵、攻城器械等诸多战阵分列有序,层层递进,
在真正的攻城队伍前方,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仆从兵,
他们是老挝司、缅甸司以及天竺人!
而在最前方,是一些衣衫完好,只是有些脏污的大明百姓,
他们此刻双手被束缚,背后被长刀顶住,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隔着很远,邓志忠都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慌张,
似乎还能听到阵阵哭声以及救命声!
邓志忠将千里镜从眼前拿了下来,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
有了千里镜,对于敌情能够轻易掌控不假,
但一些战事中的凄惨场景,也纷纷呈入眼底。
尤其是战事结束后,在没有千里镜之前,
纵然能看到一地血污,但终究有限。
而有了千里镜后,只需要站在高处,
就能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这也使得原本一些心志坚韧的将领需要军医进行心理安抚。
或许连他们都没有想到,战场的全貌居然如此残酷。
而现在,城墙上的诸多将领再一次看到了人间悲苦,
那些百姓应当是思伦法从楚雄劫掠而来,不知有多少,
他们此刻挡在战阵最前方,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让明人杀明人!
邓志忠脸色迅速恢复了平静,沉声下令:
“弓弩火铳准备!”
“一百步齐射!”
唰唰唰——
城墙上原本的安静死寂刹那间被打破,
齐刷刷的声音响了起来,成百上千名军卒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眼神冷冽,蓄势待发!
天空被战争的阴霾笼罩,风声中夹杂着不安与绝望。
四方城墙,此刻都有百姓在慢慢靠近!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他们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相互依偎却又不得不前行,
每一步都走的颤颤巍巍,都如同踏在刀尖之上。
孩子们的哭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求生渴望与恐惧。
老人们蹒跚着,体力不支,偶尔跌倒,
却只能被身后的士兵粗暴地拽起,继续迈动步子。
“老天爷啊,救救我们吧?”
一位年迈妇人泣不成声,声音沙哑,泪水在她布满灰尘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孩子,别怕,娘保护你。”
一位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
尽管自己的眼神中也满是惊慌,
但她尽力用颤抖的声音给予孩子一丝安慰。
“我们不是军卒...为什么要我们去送死?”
一个青年男子大声呼喊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甘与愤怒,
但随即被身旁的一名士兵狠狠一脚踹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他双目圆瞪,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反抗。
一把长刀没有阻碍的穿透了他的胸膛,
而后猛地拔出,让他的身体都微微颤了颤。
他没有死,他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发出低吟,断断续续:
“做鬼...也要杀了你们。”
哭喊声、哀求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气息。
百姓们相互搀扶,
试图在绝望中寻找一丝温暖与力量,
但现实却如同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他们的命运。
前方城墙在一点点靠近,距离他们身死也越来越近。
城墙上,诸多军卒严阵以待,
但当他们看到这一幕,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同情、愤怒。
然而,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这里是战场。
百步的距离眨眼而到。
令旗猛地举起,传令兵发出一声大吼:
“齐射——”
风,带着肃杀之气,
穿梭在战旗猎猎之间,发出阵阵呼啸。
战鼓雷动,每一声都震颤着战士们紧绷的心弦。
刹那间,万箭齐发,
如同干云蔽日,遮天蔽日。
弓弩手们稳如磐石,眼神坚毅,
手指轻轻一松,箭矢便化作一道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直击敌阵。
空气中弥漫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以及重重刺入血肉的清脆声。
火枪兵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他们手持火铳,动作娴熟而迅速。
随着“砰、砰”的巨响,火铳喷吐出炽热火焰,
如同愤怒的火龙,吞噬着前方的一切。
子弹从城墙滑落,重重落入敌阵,带起一片片血花与哀嚎。
在这片被肃杀笼罩的大地上,
‘敌人’的身影在箭雨与火铳齐射下逐渐变得稀疏。
战场上,哀嚎与怒吼交织,绝望与恐惧蔓延。
邓志忠手拿千里镜,冷漠地看着敌阵,
硕大云梯以及攻城塔此刻在缓缓靠近,在人群之中隐藏着冲车。
见此情形,邓志忠眉头微皱,麓川破城的念想比他想的还要决然!
第一日就将攻城器械推了出来,
而且,邓志忠心中隐隐带着愤怒,眼前的云梯,
底部装有轮子移动,梯身可以折叠或伸缩以调整高度,且造型庞大。
军卒可以通过云梯攀爬城墙,与守城军卒进行近身战斗。
作为京军,邓志忠知道,这是只有大明才有的新式云梯。
研制而出不过十年,现在居然出现在了麓川。
邓志忠发出一声大骂: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随着攻城器械出现,原本略带安静的天地陡然间炸响起了惊雷,
杀——
无边无际的蚂蚁从敌军战阵中冲出,向着立在大地中央的定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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