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城的战事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冲天的血光几乎要将整个大理天空淹没。
相比于大理的阴沉,此刻的景东有着难得的好天气。
沐春所率领的三千骑兵已经从新化州渡河,进入了景东地界,
此时此刻,礼杜江的江水滔滔不绝,
阵阵水汽在空气中弥漫,让天空中多了几分朦胧。
而就在这朦胧之中,一众军卒立在江边,
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荒唐。
此时此刻,礼杜江西岸的石子岸边,
已经密密麻麻堆积了不知多少尸体,
他们的皮肤被泡得发白褶皱,
还能看到身上密集的刀伤,胸口脸颊以及裸露在外皮肤的孔洞。
没有鲜血,却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视线远眺,他们还能看到被诸多石头浮木拦住的尸体,
此刻正在江水中被流水冲洗,在流水中沉浮。
沐春此刻停在战阵之前,眉头紧皱,
看着他们的衣着服饰以及甲胄,心中做出决断,
这些人都是麓川的兵,
应当是景东营寨的兵。
至于是因何而死,也极为简单,
如今活跃在景东的明军,也只有他那位妹夫所率领的前军斥候部。
而这些密集火铳的伤口,也在无声地证明着这一点。
只是,沐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这些尸体会出现在江边?而且如此多。
仅仅是这一片江水沿岸,可能就有千余具尸体。
对于那位妹夫的本事,他没有丝毫怀疑。
但这些尸体出现在江水中,
倒像是麓川营寨故意如此处理尸首。
这时,前去探查的十余名军卒捂着鼻子匆匆跑后,
领头一人在做了讯息汇总之后,禀告道:
“将军,眼前这些被害人已经死了至少五日,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死因大多都是火铳激射而死,
他们的伤口都密集地分布在上半身,
刀伤者寥寥无几,长枪等一众军械也很少。”
“全是火铳杀死的?”
沐春歪了歪脑袋,看向前方的礼杜江水,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如何做到将这些麓川兵杀死,而尸体又出现在江水中。
难不成是将敌人引诱出营,而后在江边清缴?
沐春摇了摇头,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麓川营寨中人将近十万,哪能获得让火枪兵齐射的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沐春收敛了心中疑惑,
挥了挥手,示意军卒归队,而后下令:
“我等小心沿河而行,等到了麓川营寨十里之内再行绕道。”
“是!”
随着一声声大吼,沐春挥了挥手,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
.....
骑兵疾驰中,马蹄声不断,
以往的赶路总是枯燥无味,充满紧张,
不论是对待即将到来战事的期待又或者迷茫,都会让一众军卒心不在焉。
这与军卒是否精锐并无关联,只是人之常情。
但此刻,沐春所率领的三千精骑却没有任何无聊与迷茫,眼神也不再空洞,
反而一个个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江边。
尸体、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一路行来,他们已经疾驰了将近五十里,
战马也因为长时间而得不到休息而剧烈喘息起来,迈动步子的频率放缓,
但绵延不断的尸体却从未中断,
就那么孤零零地倒在江边,横七竖八的堆叠在一起,三五成群,粗略看上去并不多。
但绵延五十里,这让在场的一些军卒心中不免生出一些荒唐与恐惧,
麓川营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触怒了河神,从而江水滔滔,把营寨淹了?
仔细想想,根本没有此种可能,
但凡军中精锐,安营扎寨的功夫都不会差,
礼杜江的江水无论如何也无法淹没营寨。
更何况,眼前这些尸体与最先发现的尸体大差不差,大多都是死于火铳。
沐春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五十里的距离,
尸体至少要有五千具,就这么孤零零地丢在江边腐烂。
这还仅仅是水流冲上来的尸体,
沉底与隐没在江中的,更是数之不尽,
难不成,麓川营寨死了数万人?
眼见尸体越来越多,
距离麓川营寨越来越近,沐春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止!”
一行三千人慢慢停了下来,
沐春吩咐道:
“原地休整,用饭!”
一行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收整战马,补充体力。
沐春则召过来军中斥候百户卓晓峰,吩咐道:
“前方不到二十里就是麓川营寨,
带着弟兄们去看看,麓川营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敌军防护松懈,就靠近一些探明敌情,
反之则快速退回来,不要暴露自身行踪。”
卓晓峰眼睛一亮,有些摩拳擦掌,
他早就想要前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抱拳拱手:
“大人,我等必不辱使命。”
“去吧。”沐春眉头紧皱,摆了摆手。
....
一个时辰后,剧烈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麓川营寨南方的山林中陡然出现了一匹匹黑甲骑兵。
隔着很远,沐春就看到了眼前那充满狼藉荒唐的营寨,
营寨的外围,火焰似乎尚未完全熄灭,
袅袅黑烟与水汽交织,释放着无尽哀鸣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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