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细薇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苏令瑜是假借了沈青潭身份去做了官,她也看出来苏令瑜好像混得不错,但她原以为苏令瑜只是个在衙门里混熟吃开了的普通小官罢了。
毕竟根据当日沈青潭的说法,他本人也不过是今科明经及第后被分派往并州刺史府做个小官,只能说是有点前途但不多,仔细经营或有飞黄腾达可能,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天后娘娘这条当世无人能匹的大船都攀上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难以置信,但又由不得她不信。
“等、等等…她是现在就过来吗?”苏细薇慌了。
“是啊,”陈皮看她越发张皇失措,还有些纳闷,“说话功夫就要过来了吧。唉,苏姑娘,你真的别怕,我们使君很好说话的。”
很好说话个屁啊!苏令瑜是什么东西,她还能不知道吗?那跟好人两个字沾半点边吗?
苏细薇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但好歹理智尚存,连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藏了藏声气,怯怯道:“我知道了。”
倒是还把陈皮看得相当不忍心。
到最后房中的人一一离开,陈皮也走了,苏细薇独自坐着,傻了一会儿,迅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想在苏令瑜到来之前,好歹让自己整洁一些,不至于看起来太落下风。
但旋即她又意识到,此时此刻她二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自己已是绝对没可能在苏令瑜面前讨得到好,当务之急反而是要让她觉得自己可怜、无用、毫无威胁,自己才有可能从她手底下全须全尾地逃出生天。
于是她整理头发衣服的手,整理到半路就改了主意,把自己弄得比之前还凌乱潦草几分,露出几个伤口在外面,楚楚可怜地蜷在床头,心惊胆战地等着苏令瑜。与此同时,也飞快琢磨起应对的办法。把话术过了一套又一套,每一句都有不满意的地方,每一句都好像暗藏隐患,真是越急越出错。
陈皮倒没骗她,苏细薇没等得太久,她甚至觉得时间太少了,少到她都还没把脑子里的应对之策整理出个头尾,苏令瑜就到了。
一道修长人影立在门外,被阳光自外投出很明晰的轮廓,对方连敲门的意思都没有,一到门前,立刻推门而入。苏细薇抬头看时,果然,是苏令瑜那张化成灰她都忘不了的脸。
比之以前,更加清瘦,两颊的轮廓平了不少,肤色也远不似以前白皙,被晒得黑了不少,从头到脚的男子装束,竟也毫不违和。
苏细薇在先前很短的一段时间里焦灼地设想了许多次,再看见苏令瑜的场景,只是真见到了她,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无可比拟。苏令瑜,还是那个苏令瑜,还是那么一看见就讨人厌。苏细薇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瞬间,立刻仓促地躲开,低垂下去,又四处胡乱飘动,显而易见的紧张。
她硬着头皮从自己准备的一切说辞里挑了一套应该能对付的,才刚开口,“我…”
“我可以放你走。”苏令瑜先打断了她。
苏细薇倏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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