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线就仿佛将半边脸切开了一般,甚至在断面处还能看到惨白的骨骼与明黄色的脂肪——
贺掌教一个弟子毫不犹豫地闪身冲了出去——但在接住那个身体的同时,他却也仿佛被一辆卡车所正面撞到,连分秒都没有撑住,便伴随着声痛苦的闷哼,居然同时一起倒飞开来。
周游皱了皱眉,向前踏出一步,天龙的血脉伴随着歌诀一同运转,总算是堪堪接住了这两位。
那徒弟也就罢了,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贺掌教,周游幽幽叹道。
“我说贺老哥啊,你刚才表现的那么厉害,怎么到头来连这一个回合都撑不到啊。”
贺掌教脸上倒是连一点羞耻之色都没有,就见他先费力地把自家晕头转向的徒儿推开,然后呵呵笑道。
“大意了大意了,本来以为这老鬼人都快死了,一身本事十成里至少去了八成,谁想到还能这么生龙活虎——你且让开,等我再来过.....”
但话还没说完,又一个人影飞了过来,周游两只手都空不出来,于是只能将贺掌教抬起,然后拦在身前。
“我曹,你干嘛——”
一声撞击的声响。
将同样满眼金星的贺掌教扔到一边,周游借势拉起刚才来的那人。
也就是许久未见的陶乐安。
看着对方那一身舞姬的服装,周游不由得感慨道。
“都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看来此话诚不欺我,想当初你抗拒成那样,没想到现在居然顺其自然了起来....”
“道长。”
“........咋了。”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周游立马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好在他这人脸皮也是厚,顺着话便改了口。
“那老陶啊,那你能说下现在的情况吗?”
陶乐安甩去身上的血迹,直望着始终未动的隐王,低声说道。
“情况.....很不对,本来我都没把道长您算进来。哪怕以我和这位茅山掌教,以及其余几个助拳的,拿下这两位也是绰绰有余,但现在......”
陶乐安皱着眉摇了摇头。
“这隐王当年确实能说得上是有数的高手,一身传自冰峰魔宫的修法和这手天蚕丝也着实厉害,可再强的人也比不过岁月蹉跎,以他的岁数来讲,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但怎么说呢.....与其说是重回巅峰,不如说更像是回光返照.......”
看着陷入沉思的陶乐安,周游的表现倒是很光棍。
“那你说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这位并不主动进攻,而是固守着那方寸之地,可能是力有不及,但也可能是守着什么.......感觉应该是那个棺材——道长,您先牵制住他,我和贺掌教从旁边动手。”
“那成。”
周游干净利落地将陶乐安也甩到一边,接着提起断邪。
没有任何犹豫,在拔剑出鞘的瞬间,煞气已经冲天而起!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过——
但和之前每一次的不同,剑锋并没有直刺入怀,而是在中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黏住。
——那是丝线。
遍布于周围,无处不在的丝线!
那丝线肉眼难见,偏偏又锋锐无比,并且不知为何,上面还缭绕着森森寒气,在这方圆之间就仿佛连空气都一同冻结。
断邪就仿佛陷入了泥潭,原本如臂使指在此刻连一寸都难以前进——但周游也是个果决的,立马抽剑而退,在让开几根切过来缠丝的同时,已然招出断月弓,引弓搭箭。
用的是震天箭,但并没有激活那一次性消耗的能力。
没错,现在看起来确实是面对上了最终BOSS,也完全符合一开始得到的‘杀王’线索。
但周游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
如果这剧本这么轻易就能结束.....
那么,这一路不断提示的‘先民’又在哪?
——而且再说了,上个同难度的副本最终BOSS可是下凡的弥勒——虽然是未成佛前的——这黑书难不成会这么好心,仅用一个凡人王爷就能让他了结收场?
开玩笑呢!
弓弦震鸣,震天箭如雷霆般射出——但下一刻,和断邪一样,其也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不过经此一下,周游也总算是能看清。
——箭矢并不是直接被缠上,而是线缕不断细微震颤着,引动着那冰寒之气,将四周给硬生生地‘凝结’住。
此时在座的也不是庸手,也同样看出了这个破绽,这回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那贺掌教的几名弟子手握法剑,抽身而退。
但就在下一刻,在那线缕的正中心,一轮大日瞬间亮起!
“通炁帝心阵决......贺小子,为对付我,你准备的可着实够多啊。”
但话虽如此,隐王那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甚至不知是否是错觉,那面容比起之前......更显得红润了许多?
贺掌教也是咧嘴笑了起来——配合那满头满脸的血迹,让这笑容更显得狰狞。
“毕竟是为了为徒弟报仇,而且为了对付你这个‘老前辈’,咱不准备多点......又怎敢闯到你这比天宫里?”
话音刚落,自他那法剑中,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
那声音尖锐到人耳已经难以辨识,但就在其响起的一瞬间,那轮大日当即爆开,火光蔓延之中,虽然未毁掉那些坚若钢铁的天蚕丝,但也让那些阴寒的气息随之一退。
没有人招呼,但周游已然借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抽剑而上——
于此同时,在穹顶之上有雷声响起——赫然是陶乐安再次引气成符,招来了那万钧雷霆。
“雕虫.....小技!”
隐王低呵一声,手指飞速弹动,就如同抚琴一般。
——然而那丝线已经漫天起舞,无论是雷霆,长剑,还是贺掌教,都统统被拦在了外面。
而在同一时间,一声惨叫又再次响起。
那是之前幸存的一个官员——随着他的融化和渗入,那棺椁就仿佛终于达到了个临界点,所有的面容都一齐睁开眼睛,开始齐齐颂唱。
那言语依旧无人能听懂,可随着声音的响起,那空荡荡的匣子中忽然荡起了一层污光。
仿若之前吸收的血液都开始灌入,然后又开始迅速炼化,凝结——很快的,一颗血色的丹丸就隐隐约约地在其中成型。
“咔嚓。”
轻微的脆响,但在这场景中却倍显突兀。
——那是隐王一块脸崩裂的声音。
但问题是在下面的,却不是什么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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