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楚坐到沙发上，心中有些忐忑。一般来说，越简短的话，事情就越大。长篇大论，反倒往往没什么大事。

穆里尼奥抿着嘴唇，说道：“如果这赛季，我们拿到了一切，我会希望离开球队。葡萄牙队邀请我代替费尔南多·桑托斯成为球队的主教练。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为时尚早，但我的心告诉我，我不能再继续拒绝他们了。”

冯楚没有想到穆里尼奥真的会选择前往国家队，更没有想到葡萄牙这么有魄力。桑托斯刚刚带队拿下了欧国联的冠军，就要下课？

“万一...”

穆里尼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现在接手压力会很大。桑托斯刚刚拿下了欧国联的冠军，我接手了他的球队，所有人都会将更高的要求寄托在我的身上。一旦失败，那么所有的希望都会累积成双倍的失望，反噬在我的身上。门德斯跟我说，回葡萄牙不是个好选择。他可以为我挑选出七八家欧冠豪门，作为我的下家，但我拒绝了。如果不是葡萄牙，我是不会离开球队的，我在这里很开心。葡萄牙国家队对我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前所未有的挑战，这让我热血沸腾，夜不能寐。”

“好吧。”

穆里尼奥吃惊的看着冯楚，他还以为自己要说些什么来说服对方，想不到一切就这么简单。

冯楚显得相当放松，说道：“你是希望为自己的祖国努力，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呢？放心吧，赛季结束之后，俱乐部会与你协商解约。”

穆里尼奥站了起来，冯楚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穆里尼奥透过厨房门上的玻璃门看到自己黑色的头发，说道：“我本来还想推荐接班人的，但我想了想，你对球队一定有自己的规划，我就不打扰你的计划了。”

冯楚送着穆里尼奥走到门口，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职业足球就是这样，你比我更加熟悉，人来人往是一种常态。如果累了，欢迎你回来。”

穆里尼奥没有回答，只是拉开门。门德斯还在门外等着他，两人一同走下台阶，走向汽车。

冯楚看着两人上车离开。他早就想着让穆里尼奥离开了，但当这一天来临时，内心却不是滋味。穆里尼奥能够取得成功，冯楚无话可说。

穆里尼奥是那种最努力的天才，他可以观看战术录像直到深夜，只为了在对手无懈可击的战术中找到一条反败而胜的小道。

如果这么努力的人都无法取胜，那么这个世界也太过残忍。

以后就不会有这个小老头继续在球队里讲冷笑话协调氛围了。

冯楚回到厨房里，将牛肉的一部分组织剃掉，混合酱料进行腌制。手上忙活着，心里却有点怕。就像是另一半的自己被抽离，穆里尼奥的离开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穆里尼奥说是这个赛季赢得一切之后才会离开，以前冯楚会想着这只是个笑话。但在穆里尼奥的调教下，这支球队好像真的有了赢得一切的勇气。

穆里尼奥能够在球队踏上最高峰时急流勇退，这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冯楚无法评判是非对错，他只能表示钦佩。

牛肉放进了烤炉里，开始低温慢烤。冯楚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每半个小时，他就要在牛肉上喷上一些混着苹果汁的水，降低牛肉的温度。

太阳躲进了云层当中，无声无息的黯淡了下去。如鲜血一般的残阳停留在天边，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冯楚还需要继续等待，这块牛肉需要十到十二小时才能烤好。

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钥匙声。

冯楚第一反应就是又有蹭饭的人来了。不过他又马上想到了，自打他把钥匙收回来，来蹭饭的频率就降低了不少。

小半张脸出现在厨房门口，安娜眨着眼睛，说道：“我饿了，克莱沃。”

冯楚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再等两小时吧，我下午烙了一点薄饼，你可以先吃一点。”

安娜走了进来，用手撕了小半张饼皮，撕扯着咽了下去。腮帮子圆鼓鼓的，扯着箱子走上了楼梯。

冯楚听到楼上传来了水声，便继续看起了新闻。

冬季转会窗即将开启，尤文图斯今年志在欧冠冠军，在联赛内招兵买马，誓要打造一支意甲的银河战舰。巴尔扎利和基耶利尼都已经不太能坚持正常比赛了，博努奇回归之后，曾经的冠军三中卫不复往日荣光。

尤文图斯有意以7200万欧元从那不勒斯引进库利巴利，这笔交易已经让那不勒斯心动了。

皇家马德里同样有意那不勒斯的中场罗德里，不过，他们的第一目标还是若日尼奥。萨里对若日尼奥的痴迷让人疑惑，就像是若日尼奥给他下了蛊一样。

皇家马德里已经将对若日尼奥的报价提升到了8600万欧元。

可惜，冯楚一直表示，若日尼奥是非卖品。

得不到若日尼奥，让萨里每天都要多抽半包烟，人都憔悴了不少。

安娜敲了敲厨房的门，长长的衬衫挡不住全部风光。她抱着一瓶酒，走了进来。

冯楚说道：“穆里尼奥要在赛季结束之后离开，我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

安娜疑惑地问道：“他刚刚才带领球队走向成功，他不是说过想在同一家俱乐部执教十年吗？怎么会刚刚走上巅峰，便选择离开呢？”

冯楚将酒倒在杯子里，说道：“他为了国家的梦想，他要去执教葡萄牙国家队。”

安娜的手摸在冯楚的小臂上，冰凉的触感让冯楚感到十分舒服。一直坐在烤炉旁边，冯楚的身上有些燥热。他打开窗户，让微凉的空气吹进来。

太阳已经落山了，月亮尚未升起。

只有烤炉里淡淡的火光与笔记本的屏幕光亮在努力为厨房提供光明。冯楚的闹钟响了起来，冲散了渐渐升起的氛围，冯楚抓起喷壶，打开烤炉的盖子，最后一次喷水。

安娜走过去打开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抱着膝盖玩起了手机。

当月亮出现在天空中时，冯楚打开了烤炉的盖子，切了两片，拿起一张下午准备好的玉米饼，又将锅里提前备好的炒洋葱一同夹在了饼中，送进烤箱烤至定型。

冯楚把第一份递给安娜，说道：“尝尝吧，Taco，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安娜捧着手机，左手接过Taco，小口小口地吃着。冯楚走出门，将钥匙重新放到了老地方。

冯楚走回厨房，安娜放下了手机，双手掐住Taco的两端，正向嘴巴里送着。肉汁沿着她的下巴淌了下去，滑落在衬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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