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收回目光,看了眼坐在一旁从刚才起就没出过声的宋离离淡淡道:“怎么,受不了这个场面?”
空气里还飘散着血腥味,本来以为满是血腥的场景会令她不适,可是那一瞬间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闪过日本侵略者屠戮百姓、践踏山河的一桩桩、一件件惨绝人寰恶行时,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
宋离离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为什么带我来?”
“感觉你会喜欢这个场面,”沈南枝撑着下巴,一袭素雅旗袍衬得身姿袅袅,“说不定开心了就会说我想知道的问题了。”
“我可太喜欢了,美人儿我真是爱死你了,”宋离离往沈南枝身上扑过去,说着还舔了舔唇,“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我不介意三人行的。”
“滚,本小姐爱好男。”沈南枝将宋离离推开,撑着下巴对张副官道:“走吧。”
车子渐行渐远,窗外闪过的的风景,天上细细密密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我的资料你应该都已经拜读过了吧,”宋离离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平时那种懒散的调子:“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杀石井,干嘛还帮我。”
“我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个,”沈南枝淡淡道:“而是你从石井那里拿到的东西。”
宋离离转头看她,但是眼底带了几分惊讶,打量了沈南枝一眼半天才说:“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沈南枝纠正:“马上十八。”
“你生日宴会办的很隆重吧?”宋离离说:“我要去。”
沈南枝想也不想道:“没礼物不让进。”
“你堂堂少帅夫人,问我要礼物?”宋离离不可思议。
“不服憋着。”沈南枝说。
“你上次给我那个东西还有吗,再给我一个,”宋离离说:“挺好玩的。”
沈南枝撑着下巴:“没有。”
宋离离:“小气。”
“是的,非常小气,”沈南枝朝她伸出手:“上次那个也还我。”
宋离离愣愣的看着沈南枝摊开在她面前的手,忽然就笑了,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沈南枝扫了眼她微红的眼眶,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好半天才说:“石井四郎的死期不会太远,耐心点,没必要搭上一条命。”
笑声停止了,车子驶出去很远很,沈南枝听到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细雨打在车窗上洇出一幅朦胧画,沈南枝将手伸出窗外,雨丝微凉,沁入心扉。
宋离离的资料其实早就摆在她桌子上了,在霍家庞大的情报机构下,没有什么信息是难查的。
在她意料之内。
宋离离家在北平一个小山村,有父母兄妹,那里青山环绕,溪流潺潺,邻里乡亲亲如一家,日子虽不富足,却满是烟火温情。
或许是他们的幸福太惹眼,噩梦突降,沉重杂乱的军靴声践踏而来,枪炮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在村口,一瞬间打破了所有美好。
彼时晨曦初照,炊烟正袅袅升起,孩童们嬉闹于街巷,大人们忙碌于田间地头,一切平和而悠然。可
日军子弹无情穿透胸膛,身躯晃了晃,鲜血如泉涌,染红了脚下土地。
女人们凄厉哭喊的声音夹杂着日军疯狂的笑声响彻耳畔。
那声音至今还在宋离离耳畔凄厉回响。
这不是地狱,这是开始。
宋离离第一次见到石井四郎,是在又臭又脏的笼子里,他像打量牲畜般审视众人,手指随意点着,被点到的村民便被一些穿着奇怪,全身包裹成白色的人拖进暗室,随后传出的痛苦哀嚎,日夜折磨着众人神经。
惨叫日夜不绝,宋离离蜷缩在角落,身旁老人绝望呢喃、妇女抽泣,可再悲戚也换不来恶魔怜悯,
看着被从暗室里丢出来的人,身体溃烂,散发着腐臭味,夹杂着老鼠虫蚁的啃食,曾经熟悉亲切的面庞,都变成了一张张可怖扭曲的脸。
后来午夜梦回中,那一张溃烂流脓的脸,那些绝望的哀嚎构成了她的万劫不复。
车子停了在了陈唐风月门口。
“什么啊!”宋离离看了一眼:“刚才还说我有用,转头就要把我卖到妓院,本姑娘好歹也是红牌歌星,你他娘的让我来做妓?什么档次啊!”
“我来办事儿,”沈南枝叹了口气,“你可以呆在车上等我。”
“不,我也要去,”沈离离来了兴趣,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你是来捉奸的吗?想不到看着正义凛然的霍少帅也好这一口啊?”
张副官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忍住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宋离离已经没哭了,甚至要不是还有些微红的眼眶,根本看不出来她刚才哭过。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情绪如此收放自如。
沈南枝虽然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红殊到了一会儿了,她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看着沈南枝欲言又止:“姐姐,真的找到我母亲….”
“还得要你亲自确认了才知道,”沈南枝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吧,先去看看。”
红殊咬了咬唇,没说话。
一踏进陈唐风月,一股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老鸨扭着腰肢迎上来,见是两位女子也堆起满脸笑,“哟,几位姑奶奶,稀客呐!快里边请,咱这雅间清幽,正适合二位小叙。”
雅间布置倒算精致,雕花屏风、绵软坐垫,桌上摆着几碟时鲜果子与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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