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如梦初醒,颤抖着手从云莺手中接过那一块儿银子。
现如今的银子,都是用多少绞多少。云莺手中这块,怕是有二两半,但老者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凭本事挣了银子,老伴的病终于能治了,他们能请的起大夫了。
另一位面上带疤的老伯,见同伴竟然真的拿到了银子,也迫不及待开口说,“姑,姑娘,梯田浇水不便,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呢?您别急,慢慢说。”
“唉,唉。”
然后老伯就和云莺说,他有一个本事,就是会找泉眼。
据老伯说,云归县水源充沛,山中一般都有泉眼。
若是在山上找到泉眼,那容易多了,可以直接将竹子制成竹觅,将竹觅插入山体,田与田之间可以用竹觅输水。这个工程非常简单,但却可以实现自流灌溉,算是解决水源不足的一个办法。
而若是山上没泉眼,只在山体附近找到了泉眼,那也不怕,可以在泉眼上营造蓄水池,再想办法把水引到梯田上去。
老伯一开始说话还不利索,可越说他谈行越高。
显然,说到了老伯擅长的领域,他越来越有自信,也越来越觉得,他能够凭本事挣下那二两银子。
果不其然,最后这位老伯也从云莺手中拿走了二两银。
不仅如此,云莺还特意聘请了这位老伯,之后就跟着造梯田的工程队一块干活。
他的任务就是寻找泉眼。
他当差有工钱,且每寻到一个有用的泉眼,云莺另外补贴他一两银子。
这位面上带疤的老伯,听到云莺提出的这个报酬,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不过他本就黑瘦,即便脸红了也看不大出来。但老伯浑身颤抖,从此就可看出来,对于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老伯有多震惊狂喜。
最后,两位老伯你挽着我、我挽着你,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小树林,回他们自己的家去了。
他们走远了,云莺还能听到第一个老伯,与第二个老伯说,“还是你有本事,这样一来你就能长久的挣银子了。你有能耐养活自己,你那侄儿侄媳妇,就再也不敢苛待你们老两口了。”
天色早就黑透了,远处的山峰透出蓝黑的色调来。
鸟雀扑棱着翅膀回了巢,蝉鸣虫吟在耳边回荡,这个夜晚,似乎过于美好了。
“啪!哎呀,穗儿快把驱蚊的药膏给我,这边蚊子太多了,都快把我吃掉了。”
“给,这就是。哎呀,我就说我忘了什么,原来是忘给姑娘准备驱蚊香囊了。姑娘您下次出门前,可千万提醒我,让我把驱蚊香囊给您准备上。您这一身细皮嫩肉,蚊子最喜欢了。”
可不是喜欢么,等进了车厢,点上灯,云莺就看见,她胳膊上、手指上,让蚊子咬了十好几个大包。
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脸上也痒,脖子也痒。
让穗儿看过,穗儿大呼小叫起来,不出意料她脸上和脖子上,也被咬的都是包。
穗儿急坏了,“这可怎么是好?这若是让二爷看见了……”
云莺才想安慰穗儿,二爷怎么会看见?
等他们回到府里,天已经很晚了,她才不会那时候去打扰二爷。等明天或后天见到二爷,她身上的包早消了,二爷哪里还会注意到。
可云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外边车夫惶恐的喊了声,“二,二爷,那是二爷过来了吧?”
云莺动作一顿,随即一把掀开旁边车窗上的窗帘。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就见不远处有三匹马火速朝这边奔跑过来。
马儿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下特别明显。
明明只有三匹马,可此时就像是有千军万马来临,那马蹄就踏在云莺的心田上,让她一颗心被踏的软烂。
穗儿在另一侧惊叫,“二爷,真的是二爷。二爷和随云、墨雪来接我们了。”
云莺已经冲动的掀开了马车车帘,站在了高高的车辕上。
车夫跳下马车去迎,云莺正琢磨要不要也跟着跳下去,二爷却已经驱马到了她跟前。
伴随着一道“吁”声,马儿高高的抬起前蹄,就在距离云莺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月光下,二爷的面容清俊倜傥,仪态优雅雍容。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别下来了,就在车上呆着吧。”
二爷又忍不住蹙起剑眉问云莺,“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府?”
云莺的心脏还在砰砰猛跳,这一刻的二爷对她来说,就好似天神下凡。
她恍惚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可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以及那熟悉的口吻和低沉磁性的声音,又无不在告诉她,这一切就是真的。
一切再真实不过。
二爷来寻她了。
云莺眸中流光溢彩,白净的面庞洋溢出似梦似幻的笑容来。
她的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也前所未有的依赖。她说,“出了点事儿,耽搁了点时间,不过已经解决了,我们这就准备回去。”
二爷似乎注意到她的异常,他呼吸都顿住了,眸光久久的落在云莺身上没有挪开。
许久许久后,二爷才说,“天晚了,先回府去,有什么事儿,等回府后再说。”
“好。”
云莺又坐回了马车,而二爷就驱马走在她那侧。
走着走着,车窗帘子被掀开了。
云莺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天太热了,我透透风。”
回应她的是二爷一道爽朗愉悦的笑声,他温柔的说了一声“好。”
燥热的夏风在此时似乎都变得凉爽起来,云莺却心头燥热,面上一片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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