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陆云抬眸望向青君,唇角含笑,手指微动,造化之力便涌现而出。
如此,一张简约的桌椅在虚空中凝成。
桌上摆着一壶清酒,两只杯盏,淡淡的酒香随之弥散,撩动着寝宫的沉寂。
“看来你遇到了麻烦。”青君裙袂轻拂,步履轻盈地落座,眉间一丝淡笑却藏着深意。
“算不得大麻烦,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这位曾经的帝君。”陆云轻笑着,将清酒斟满两杯。
他推过一杯,目光如星辉般深邃,似要穿透青君的心绪,“对于诡异,你了解多少?”
闻言,青君眼中掠过一丝微光,随即淡然道:“诡异……看来你已经碰上了。”
她摊开手掌,柔和的神力在掌心流转,旋即剧烈扭曲起来,变得晦暗沉郁,仿佛夜幕中隐藏的恶潮正汹涌而来。
刺骨的诡异气息从中渗出,却又被神力牢牢压制,翻滚中透露出某种不安分的生命力。
陆云盯着那团流动的神力,眸光微微收敛:“这力量……并非简单的邪恶,而是侵蚀,一种来自法则层面的污染。”
青君轻轻点头,眉间染上凝重:“这股力量的确非比寻常。它源自异种的根源,是本君昔年诛杀一尊天外异兽后,从其核心剥离出的意志残存。那异兽的力量可比真仙,若无帝君之力围剿,难以彻底抹除。”
青君的目光微微黯淡,似在回忆久远的过往:“那是在我未失位格之时。我作为当值帝君,肩负守护世界的职责。而那异兽,来自无垠虚空,目标是侵占这方世界。”
陆云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倾听。
“诡异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异种成功入侵后,与世界规则缠绕,衍生出一种寄生体。它们试图通过污染法则,侵蚀这方世界。”青君的语气越发低沉,仿佛重述这段历史本身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但它们终究无法脱离世界规则的束缚,无法成为独立的存在。”
陆云微微点头,沉声道:“所以它们依附世界,却被人道所克制?”
人道镇压超凡之力,而诡异毫无意外被世界归类到了超凡之力的一种。
无论任何道路,任何方式,只要归入超凡,皆为人道之力所克制。
武道本质来说,也是一种超凡之力。
只不过武道修行再高,也是实体,能被时间冰刃所伤。
再厉害的武道修为,面对大军的围剿,依旧难逃一死。
并且,武道无法长生久视。
故而,武道才被没有被世界意志列入超凡序列。
当然,这些都是陆云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发现总结。
“正是如此。”青君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世界本身拥有极强的防御机制,绝大多数异物在侵入瞬间便会被抹杀。即便成功进入,也会被标记并迅速腐朽。但天道规则中留有一线生机,那是为了万灵与世界的成长。这一‘残缺’,也成了少数异物得以扎根的机会。”
她的目光闪过复杂的情绪:“诡异正是这样一种存在。虽然扎根于此,但它们无法壮大,更无法登临准帝,每次王朝更替,龙气昌盛时,总能将其一扫而空。然而清理从不彻底,总有残余,亦是因为天道之下的生机,它们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积聚力量,伺机而动。”
青君顿了顿,似在权衡措辞:“诡异的存在并非孤例。在帝君的视角下,它们不过是无数入侵尝试中的一种。帝君的职责,便是消除这些对世界抱有恶意的存在。”
陆云神色微微凝重:“但看你的意思,事情并不止于此。”
青君目光深邃,轻声道:“确实如此。帝君之间的分歧,根本就在于如何看待这些存在,甚至是对待万灵的态度。”
她缓缓阖眼,又徐徐睁开,语气透出一丝无奈:“白帝认为,所有不受控的超凡力量都必须镇压,他主张建立天庭,以绝对掌控来规范所有超凡者的晋升与王朝的更替。可我与黑帝、黄帝则认为,这方世界的生机正源自天道规则的‘残缺’。若强行抹去,必然滋生腐朽,便如枯井无源,迟早沦为死寂。”
“如果真变成那样,这个世界将永无晋升的可能,只是成为帝君的极其眷属的乐园,至于众生,则化作工具和高位者的资粮,这样的世界,将充满绝望。”
青君抬眸,眼神陡然凌厉:“因此,当初白帝的提议遭到了我们反对。但他最终还是坚持这么做,他动用了世界神器,向其他帝君发难,彻底撕裂了我们的阵营。”
陆云抿了抿唇,目光微沉:“原来如此。”
青君注视着陆云,目光中带着丝丝冷意,语气愈发冰冷:“你可知道,我为何迟迟未曾正面协助你?因为你与白帝,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陆云闻言,眉梢微扬,脸上没有过多情绪波动,显得格外平静。
他未立即回应,只是微微转动手中的酒杯,酒液在灯火的映衬下泛起微微波光。
他这份沉默,仿佛在审视青君的话,也像是回溯着某些沉寂于记忆深处的往事。
陆云心中何尝没有思索过类似的问题?
早在天帝殒落之时,他便感知到,这位曾经的掌控者为何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
黑衣天帝以无上权柄执掌诸界,却最终在三位道祖的逼迫下步入了灭亡的深渊。
关于那场冲突的真相,陆云始终未能窥得全貌。
即使在天帝的最后时刻,他也未向自己透露过多。
唯一留下的,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遗言——“勿报仇。”
这短短三个字,却仿佛一柄锈蚀的刀刃,划过陆云的心,留下难以愈合的痕迹。
他隐隐意识到,天帝的结局并非单纯的敌对杀戮,更可能涉及到深层次的理念分歧。
而青君此时的一席话,无疑让他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若他有朝一日真正登临这片天地的巅峰,站在权力的绝顶,他将如何行事?
是继续延续白帝的道路,竭尽全力建立秩序、维护绝对的掌控?
还是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沉默间,陆云的思绪愈发清晰。
灯火摇曳,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恍若流动的星光,闪烁着一抹深思与坚定。
“你组建神庭,试图让一切都纳入秩序的掌控之中。”青君的声音如清冷的泉水,带着一丝冰寒,击入陆云的耳畔。“这种做法,本质上与白帝又有何不同?我一直在观望,因为我不确定,你的道路是否终究会与白帝殊途同归。”
陆云微微抬眼,与青君对视。
两人视线交锋的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升起了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息。
然而,他并未急于辩解,而是将杯中酒轻轻饮尽,随后缓缓放下杯盏,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你说得没错。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我与白帝的道路,确实有几分相似。”
青君并未因此放松,反而双眉微蹙,目光中带着些许疑问和期待。
“然而,尽管我们的道路表面看似相似,但实质上却截然不同。”陆云继续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白帝的秩序,建立在对万灵的绝对掌控之上。他要以神庭取代一切,固守万物,以强制性的统治来维护所谓的平衡。而我的选择,则是公正与公平,当然,我必得其利,而且是大利。”
“公正与公平?”青君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虽然陆云说到自己得利,但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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