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情况呢，两位哥哥应该也知道了，我家当年也穷，不然也不会把我姐卖掉了，这两年，我在外面也挣了点钱，但是我母亲今年又去世了，我母亲去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看姐姐，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我硬是打听好久，才打听到你们这。”

众人沉着脸听着，眼神也有些闪烁，显然他们是不会共情的。

当然，徐富贵也没想让他们共情，他苦笑摇了摇头继续道。

“我没想到我姐现在这日子过得这么苦，说句实话，原本我是打算过来看一眼，给姐姐留点钱，就回去的，但是姐夫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五个孩子，这一大家子往后该怎么生活哟，哎！”

徐富贵说到这，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沮丧。

在场其他几人都打着各自的算盘，特别是老大和老二，眼神对视一下，都无意间看了一眼里屋，两人顿时心有灵犀达成了共识。

老头也是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

“你姐夫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弟，你现在也有本事了，就想办法帮帮你姐夫家吧，都是亲人，你看看你五个侄女，大冬天的，都穿的是啥！”

老二夫妻俩也是连连附和，一起劝说徐富贵出钱出力帮帮。

徐富贵仿佛也很感同身受，无奈叹了一口气道。

“两位哥哥，我呢，也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实不相瞒，我也是小本生意，倒买倒卖挣点差价而已，一年到头，出了本钱，也就挣两三千块钱，我还有一家老少要养，能帮也帮不了太多！”

在场几人一听一年挣二三千，那眼珠子都快盯出来了，老头连忙出声道。

“哎呦，老弟，二三千块钱还是小生意呀，我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都挣不到二三百块钱，你可强多了！”

老二夫妻俩也是连忙恭维马屁。

那年轻人完全就是打酱油的，眼里全是羡慕嫉妒。

徐富贵仿佛被恭维得有些上头了，随即一拍大腿，咬牙道。

“两位哥哥，我是这样打算的，你们帮我分析一下，看我该怎么选择！”

几人满脸笑容，连连点头，表示已经侧耳准备了。

徐富贵见众人表情到位，这才有些犹豫开口道。

“我姐夫现在是这样了，我第一个打算呢，我把姐姐姐夫和孩子们都接走，出钱给他们租个房子，我那边想办法给我姐姐找一个工作，不敢说过得多好，我往后帮扶一些，他们日子至少比现在过得好！”

徐富贵这个主意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老二夫妻俩明显有些犹豫和羡慕，但是老大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老弟你有心了！

年轻人也是对着徐富贵竖起大拇指道。

“老哥，你仗义！”

老头子对着儿子哼了一声，呵斥没大没小。

年轻人笑笑不再说话。

徐富贵对众人眼神尽收眼底，这才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道。

“两位老哥，我姐夫这种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对我姐不是打就是骂，这怀疑，那怀疑，要是真一大家子都带出去，我怕我姐往后是别想着上班了，每天都得伺候着他二十四小时了！”

徐富贵话语刚落，里屋便传来男人的呵骂声，甚至还骂徐富贵是个野男人，想勾引自己老婆之类的怪话。

这话连两个兄弟都听不下去了，老头率先站起，冲进里屋开骂。

老二也站起身进去附和老大，两个大哥一顿输出，直接把男子的脾气给压下去了，只能用连续的咳嗽声压抑心中的愤怒。

见众人重新盘腿坐定，徐富贵这才唉声叹气，朝里屋方向喊道。

“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既然今天来了，就是想帮助你这个家庭，要是你嫌我烦，我马上就走，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我姐她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她自己过去，要不是她舍不得这个家，她自己早就跑了，她又不是没长腿！”

徐富贵的话，引得其他几人连连附和劝说。

见气氛到位了，徐富贵这才话语一转道。

“两位哥哥，我呢，是这样打算的，我姐夫呢，就留在这，我带我姐走，给她找一份工作，往后工资啥的，每年都往家里寄！”

徐富贵见几人脸上露出一丝防备，连忙摆了摆手道。

“我姐夫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这肯定是不行的，我打算这样，我每年出一千块钱，给两位哥哥，每人五百块，您们每年轮流照顾半年，这往后的田土什么的，也不种了，两位哥哥谁家要是愿意要田地，每年就分一些口粮出来，往后过年时，我姐带孩子回来，也有一口吃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徐富贵这个提议一出，在场刚刚那一丝防备，瞬间变为赤裸裸的贪婪，老二夫妻俩眼中都冒光了，他老婆率先忍不住，急忙开口道。

“我一个人照顾就行了，这半年换来换去，老三这身子也不习惯！”

老二连忙附和他老婆。

“过完年我就修缮一下这房子，菜地整一下，把路填一下，放心，等弟媳过年回来，保证有地方住，有菜吃！”

老头明显反应慢了半拍，被老二夫妻俩这一打岔，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每年一千块的大生意，顿时一拍大腿道。

“老二媳妇，你在胡咧咧啥，老三这身子就是要多走动，你一个人带四个娃娃，哪里还有时间照顾老三，我让我儿媳秀英专门照顾老三，往后，他就住我那了，我给他打张好床！”

这老头一开口，老二夫妻俩顿时不乐意了，口沫横飞开始争吵起来了。

看你来我往的争吵，徐富贵心中感慨！

这亲情呀！

真不值钱！

徐富贵明显能听到里屋咳嗽声加重了，他心里暗爽。

争吵几分钟后，眼见双方达不成共识，徐富贵这才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

“行了，行了，两位大哥，我知道您们也是一番好意，我看每人就轮流照顾吧，各自照顾半年！”

两兄弟相视一眼，显然都默认了徐富贵的安排。

徐富贵见两人达成共识，这才不急不慢一边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红包，一边笑着道。

“那行，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这次来，也不知道我姐家啥情况，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原本就带一千块钱，准备当红包包给我姐的，二哥你家孩子多，我没想到我姐也有五个孩子，这样，我留一百块钱做路费，剩下的五百块钱就给二哥了，拜托二哥这上半年，就好好照顾我姐夫了！”

徐富贵一边说着，一边留下一个红包，剩下五个红包全部拆开，把五张百元大钞递给老二！

老二夫妻俩看到那五张蓝色百元大钞脸色一喜，随即有些心虚看了一眼老大方向。

果然，那老头已经沉着一张脸，如猪肝色似的看着夫妻二人。

夫妻俩连忙接过钱，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收了四百红包不说，还又说了五百块钱，这种好事，一辈子也就碰到这一回了。

徐富贵见夫妻俩喜笑颜开，嘴角也浮现一抹笑容，这才笑着看向老大，连忙露出一抹歉意道。

“大哥，对不住了，这次出门准备不足，下半年的照顾费用，我到时想办法寄回来，或者等过年时，让我姐她们送到您家，我也不知道您家孩子几个，这次连红包都没准备，等明年一定补上！”

说着，还朝老头抱拳鞠了一躬。

徐富贵都这般客气了，老头自然不好发火，何况此时他的火气，更多是冲着老二夫妻俩去的。

刚刚他可是听到老弟说准备了十个红包，现在这里只有六个，老二家四个孩子，每人一个百元红包！

好你个张老二，吃独食是吧，难怪刚刚来家里叫人，不让孩子跟过来，打着这算盘是吧！

老头气得脸色如猪肝色，但是又不好发作，主要徐富贵的确话说得漂亮，礼节和钱都到位了，这老弟没话说！

年轻人看自己亲叔的眼神也变了，他可是也有两孩子的，要是刚刚自己把孩子带来了，是不是每人也能得到一个百元红包？

但是显然人家都已经把钱给了，身上也就剩下路费了，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再要什么红包了。

老二夫妻俩，虽然有些责怪徐富贵把红包的事说出来，但是他们是得便宜的一方，心里自然只剩下欣喜。

尽管在此地一刻都不想待了，徐富贵最终还是陪着几人演完戏。

晚上又一起吃了一顿饭，或许想讨好徐富贵，老大老二家各自带来一些肉食，晚饭到也丰盛。

当天晚上，徐富贵和几个孩子挤在冰冷的木板上，那两层薄薄的被子，本来就刚好盖住姐姐和几个孩子，结果又多了一个徐富贵，好几个孩子蜷缩着抱在一起，看得徐富贵心酸之极。

第二天，徐富贵简单带着孩子们去两兄弟家拜了年，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徐富贵还是进了里屋，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骨瘦嶙峋，胡子拉碴，那深陷下去的眼眶里，对徐富贵充满仇恨。

徐富贵没有喊对方姐夫，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大概是活不到来年了。

他给老二家五百块钱加四百块钱红包，上半年，这个男人大概会过半年舒心日子。

但是下半年，轮到老大家里照顾了，刚开始大概也会有口吃的，但是随着时间一久，看不到钱后，这个男人，大概率只能苟延残喘了。

等明年这个时候，姐姐一家彻底消失后，还没见到钱的老大一家，会怎么办？

大概率是推给老二，最后兄弟俩大吵一架，谁也不会去管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最终的结局，大概是在谩骂和绝望中死去。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一切就在这样结束吧！

或许是徐富贵那个眼神刺激到那个男人，眼看着徐招娣带着几个孩子要离开，他哭着喊着，甚至挣扎掉到床下面，想拉住徐招娣的腿，阻止她离开。

最终被老二夫妻俩联合把他抬回床上去了。

想阻止他们夫妻俩发财，做梦！

徐富贵抱着那个四岁的小不点，手里还牵着王小花，徐招娣低着头，牵着两个女儿，跟在弟弟身后。

她不敢回头，也不愿回头，没有任何留恋，微风吹散了那干枯的头发，远方山涧，天空上层层乌云，被阳光穿透而过，照在她脸颊上。

暖暖的，很舒服！

春天，大概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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