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孙奇逢(金振孙)……”
“罪臣陆周(魏六一)……”
两拨人同时拜下,自称却不同。
在太子明确表示赦免之前,陆周等人都是待罪之身。
“免礼平身。”朱慈烺虚扶。
“谢殿下。”陆周起身,捧着首级说道:“罪臣等三十骑出城,于昨夜突袭建虏斥候,斩首十一,阵亡六,伤三。”
突袭,又是三打一,还付出了近乎一比一的战损,建虏凶悍可见一斑。
“尔等恪守信义,本宫甚是欣慰,又悍不畏死,堪为中流砥柱。”朱慈烺夸了一句,继续说道:“阵亡者褒恤如天子营,重伤者立刻救治,免罪,入东宫骑兵哨。”
“谢殿下隆恩。”诸人拜下。
朱慈烺摆手,问道:“二十一人,斩首十一,功劳如何分配?”
魏六一回道:“罪臣等已经商议妥当,斩首满三十级后,一并赎罪。”
“好,志气可嘉!”朱慈烺赞许地说道:“即日起,尔等统率罪兵营,粮饷装备同东宫卫,待斩首满五百四十四级后再论升迁。”
“谢殿下。”诸兵拜下。
朱慈烺虚扶,问道:“可有探得情报?”
陆周回道:“罪臣擒获了一活口,审问……”
朱慈烺忽然问道:“尔懂女真语?”
陆周回道:“罪臣先父守辽东,在广宁之战中丢了一条胳膊后归乡,罪臣随先父学的女真语。”
“广宁之败啊……”朱慈烺叹了口气,示意陆周继续说。
陆周看了眼孙奇逢等人,又看向太子哥,意思是这些人可靠不?
“卿但说无妨。”朱慈烺说道。
“罪臣审问得知,虏将阿巴泰正领三万大军……”
“多少?”殷文一惊呼道。
陆周回道:“三万,正军一万,辅兵一万,百姓一万。”
殷文一拜道:“殿下,情势紧急,当诏令各镇入卫。”
朱慈烺说道:“把消息传递父皇陛下,各将谨守城墙,余者就是等,等父皇陛下决断。”
“殿下。”孙奇逢说道:“臣入城时见城头挂着许多建虏首级,如今建虏三万兵,何惧之有?”
朱慈烺说道:“父皇陛下领兵一万出击天津渡口,城中精锐尽出,余者多老弱,难堪大用。”
“陛下亲征天津?”孙奇逢惊呼道。
“百姓蒙难,又有太多财货,不得不出。”朱慈烺简单解释了一句,又道:“几日前建虏临城,父皇陛下领兵出战,大获全胜,斩首俘获四千余。卿看到的首级,多是父皇陛下阵斩的。”
“陛下神威。”孙奇逢衷心感慨。
太子不可能骗人,皇帝如此神勇,国事大有可为!
“诸卿下去休息。”朱慈烺打发了军兵,问道:“孙卿不累的话,陪本宫巡视城防去。”
我能说一路疾驰蛋都是麻的吗?
“臣不累。”孙奇逢回道。
翻身上马,往城墙而去。
“说说孙督师近况。”朱慈烺开口道。
孙奇逢说道:“殿下指点查办晋商通虏案,收获钱粮足够供给大军。
足粮足饷,士气大振,督师正在考虑主动出击,收复承天等地。”
朱慈烺问道:“柿园之败未远,出击可有把握?”
去年十月,开封危急,朝廷令孙传庭增援,李自成占领开封后得知孙传庭转向南阳后前往迎击。
孙传庭侦知情报,设伏以战,击败李自成,李自成撤退时故意弃甲金珠,贫困潦倒的明军见了互相争夺,军势大乱,李自成乘敌乱际回师反击,而后罗汝才赶到夹击,官军大败,副将孙枝秀等被击毙,士卒伤亡数千,孙传庭率军退回陕西。
是役也,天大雨,粮不至,士卒采青柿以食,冻且馁,故大败,豫人所谓柿园之役也。
“柿园之败原因很多,包括军兵训练未毕、钱粮不继、战线太长等。
如今军伍整顿完毕,钱粮充足,只要稳打稳扎,无忧战败。”孙奇逢回道。
“剿贼十六载,越剿越多,如今张李等贼气候已成,非秦晋一路兵马所能剿灭。
本宫意,先收拾南方并训练精锐,而后安定北方。
父皇陛下已经决议御驾亲征以图收复湖广……”
孙奇逢一惊,问道:“朝廷欲迁都乎?”
朱慈烺摆手道:“父皇陛下南下,本宫留守监国。”
孙奇逢松了口气,问道:“孙督师该做什么?”
“想办法配合父皇陛下收复湖广,把流贼锁回陕北。”朱慈烺说道:“秦晋残破,百业凋敝,难以供养大军,流贼回去实乃取死之道。”
听出太子语焉不详中潜藏的意思,孙奇逢眉头紧锁。
放弃北方,这个决心可不好下。
“孙督师麾下多秦晋兵,短期南下尚可,时日太久,恐怕重蹈隋炀帝覆辙。”孙奇逢说道。
隋末,杨广领关中卫士逃至扬州,然而军兵怀念家乡纷纷逃归,宇文化及利用卫士们思念家乡的怨恨情绪发动兵变,杨广身死国灭。
但这只是表面原因,更深的原因是杨广对南方掌控不强,难以获得钱粮补给。
大明历经三百年,对南方统治稳固,但是人心丧乱,其实统治也不太稳固。
“所以父皇陛下要御驾亲征,不然难以整治各省。”朱慈烺叹道:“成祖迁都是为收拾北方人心,父皇陛下亲征亦是为收拾南方人心,治乱循环,呵。”
孙奇逢沉默不语。
“卿聪慧通达,看出了深意,早做准备吧。”朱慈烺提醒了一句,又道:“遴选精锐随行护驾,不愿离开的,尽皆调拨诸藩听用,当今之世,何妨再出一个成祖?”
“殿下圣明。”孙奇逢拜下。
眼看到了军营,朱慈烺收回了话题。
阿巴泰举起马鞭,叭叭叭地抽在信使身上,怒吼道:“七万大军,一战而溃?虚传军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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