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香河县事钱书鸿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下马,伸手虚抬,道:“诸卿平身。”
“谢陛下。”
谢恩之后,钱书鸿和县丞桂永奇以及香河一众典吏士绅起身。
其实也没几个。
京畿屡次被蹂躏,香河就在京津之间,本地士绅能跑的都跑了,而且也没打算回来。
朱由检没有过问此事,只是看着城外荒芜的田野说道:“建虏大败而归,短期不敢进犯,当趁此时机与民休养。”
“臣谨遵圣谕。”钱书鸿说道:“臣等正在劝说百姓复耕,只是兵灾是大量铁器打制成兵刃,又缺牛马粮食,最主要的是百姓担心溃兵不敢出城,困难很多,但是臣以为,迟早会恢复正常的。”
朱由检说道:“香河位于运河之侧,漕运贯通,农具粮种会有的。
至于安全倒是不必担心,朕领大军经过,宵小远遁,想来不敢有作奸犯科者。”
“陛下神威无敌,百姓自然安定。”桂永奇抓住机会送上了一记马屁。
朱由检欣然说道:“走,进城看看。”
钱书鸿拜道:“香河百姓翘首以盼,无不渴望天颜,只是献贼陷汉中,西南震怖,若是迁延,只怕为大患,臣斗胆,请陛下抓紧时间南下剿贼。”
言外之意:别在香河嘚瑟,赶快去干张献忠。
“请陛下三思。”桂永奇拜道。
“请陛下三思。”诸典吏士绅拜下。
朱由检说道:“也罢,诸卿好生治理地方,待朕凯旋归来,与诸卿痛饮。”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目送皇帝领着前锋消失,桂永奇长出一口气,道:“幸好皇帝还跟之前一样。”
“是啊,要是太子来,可没这么好糊弄。”桂永奇接道。
守备侯仓说道:“行了,回城吧,还有首尾要处置。”
一行人回城,关门落闩,同时派军兵登城。
防客兵甚于防贼,也就皇帝亲自领兵,不然才不会开城门呢。
皇帝以前不知道,不过自己带兵打仗遇到过,太子也解释过,很清楚原因。
军纪败坏。
治军先正军纪,才能有百战百胜之军。
“小心!”
一声呼喝打断了皇帝的思考。
头还没抬起来,鎏金锤已经在手。
没等皇帝出手,禁卫骑兵已经举弓瞄准了簌簌晃动的草丛。
千箭齐发,钢铁侠来了也得跪,区区虎狼更是不值一提。
“我要告状,我要告状……”微弱的声音中,一个血迹斑斑的人钻了出来。
朱由检眉头一皱,道:“给他治一下,拿点食水。”
那人接过食水,一阵狼吞虎咽后,噗通跪在皇帝面前,叫道:“学生温子轩,状告香河知县钱书鸿守备侯仓及其以下官吏通虏残民!”
朱由检策马上前,沉声道:“详细说来。”
“建虏南下时途径香河,钱书鸿等贼以花钱保平安为名,强征粮五千石银六千两女子一百二十三名,实际交付钱粮半数,女子全出。
一百二十三名女子,皆良家无钱者,且侯贼放纵军兵奸淫掳掠,百姓被害者众。
建虏北返,钱书鸿等又强征粮食三千石,银一千五百两,其交付一千石粮时陛下杀至,遗之城外……”
“可有证据?”朱由检忍不住问道。
温子轩回道:“城内多有遭难百姓,陛下进城询问便知,若不至,定是诸贼杀人灭口,搜检可得尸体。
警戒解除后,学生欲进京告状,被贼人派兵追杀,幸好精通水性,跳入河中得免一死,只是贼人封锁道路盘查森严,因此只能潜藏在此,静待陛下到来。”
“来人,传孟兆祥加快速度赶至香河,前锋营回转。”朱由检深吸一口气,补充道:“留一队人马保护温卿……”
温子轩叫道:“陛下,学生无碍,学生要指证诸贼人。”
“能坚持住吗?”朱由检问道。
温子轩说道:“学生伤无大碍,只是饥渴久了,陛下赐以食水,现可骑马,可杀贼。”
“给他一匹马,回。”朱由检勒转马头,再次回到了香河县外。
看到皇帝大纛,守兵一阵鸡飞狗跳后,城门打开。
一部护卫皇帝,余者四散,团团围住了香河。
飞鸟可进出,贼人绝对无法逃脱。
张罗辅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城里,随即侍卫们接管城门城墙,一切妥当后,钱书鸿等人匆忙赶来。
远远的,皇帝就闻到了一股酒肉味。
朱由检忍着怒气骂道:“生民涂炭,尔等却在饮酒作乐,果是一群狗官!”
“陛下恕罪,臣等连日戒备,心神俱疲,因此用了些药酒……”
“好贼!”怒吼中,温子轩打马到了前面,厉声道:“没想到吧,我温子轩找你等贼人索命来了。”
“陛下听臣解释。”钱书鸿跪行上前两步,道:“建虏临城,臣等动员防守,温子轩先是纠集同党抗拒征召,后有图谋开城接应建虏入城,幸得事机不密被臣等发现,及时调兵围剿,保得城池不失。
陛下,温贼为首脑,侥幸逃脱,陛下以其一面之言兴师问罪,臣……臣……”
委屈到流泪。
看看,就差把“忠义”刻在脑门上了。
“求陛下明察。”其他官僚士绅拜道。
情真意切,逻辑自洽,朱由检竟不能分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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