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悻悻地说道:“穷途末路,无话可说,人中自取吾首级邀功。”
“我岂能卖友求荣辈?”陈子龙勃然大怒反问一句,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子玙当与同党负荆请罪,即便陛下依旧暴怒,只要不是即刻行刑,我等都能想办法营救。”
“也罢。”许都失落地说道:“传令各部,出山投降。”
“大帅,当留一部潜藏山中,若皇帝不愿赦免,尚能想办法……”
“十万众尚且不敌天子一言,一部众又济得甚事?徒增杀孽。”许都摆摆手,道:“告诉兄弟们,愿意出山者随我出山,不愿意出山者各遵其便,只是要隐姓埋名,莫再想着举事……”
许都沉默片刻,又道:“天子威不可测,今日方知真意。”
更直白地概括一句,那就是老百姓普遍认为“皇帝是好的,做坏事的是地方官”,只要皇帝舍弃地方官的脑袋,就能得百姓拥戴。
可惜领悟的太迟,否则就该直接投了杨御蕃,说不定还能搏个爵位。
沮丧中,二百余心腹门人聚集而来,随着许都出山到了皇帝大营前。
人山人海。
许多山贼正等着安排。
“天子旨意,浙东地少人稠,无法安置所有人,而江北曾有流贼肆虐,又经大疫,人口大减,可去开垦抛荒之地。
官府提供迁徙所需粮食,至地方,贷给粮种农具口粮,来年偿还,取利一成。”卫少先喊道。
有人问道:“若被狗官刁难又当如何?”
卫少先回道:“由天子营护送,沿途官府必不敢刁难,待安顿下来,陛下就在南京,一江之隔,随时可告御状。”
“若是朕失言,尔等可聚众再反。”
诸人回头一看,只见金甲天子端坐马上,令人不敢直视。
诸反正的贼兵纳头便拜,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都忍不住问道:“天子如此圣明,天下何以至此?”
陈子龙叹道:“皆因姚孙棐之辈蒙蔽圣听。”
“既然如此,天子何以能够南下?”许都依旧不解。
求答案。
不想做个糊涂鬼。
“太子谏言,帝治南方而其守北。”陈子龙看向北方,继续道:“事实证明此乃上上之策。
天子南下,平刘泽清,解归德之危,剿左良玉,收黄州,武昌远离贼患。
而今括苍山平,诸蟊贼即便不散归乡里,必不敢再滋扰生事,南方大定,指日可待。”
许都沉默无言。
“尔等便是主犯许都与同谋?”
陈子龙当即拜道:“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都等人慌忙拜下。
朱由检说道:“尔等抗拒王师,本该凌迟,朕念尔等主动出山,特改斩首。”
“陛下。”许都叫道:“罪人无知,死而无怨,然麾下诸将或有勇力,或通谋略,可为国效力,请陛下开恩,准诸人戴罪立功,诸人必恪守忠义……”
朱由检冷笑着打断了许都,道:“有勇力者,可能破虏贼?通谋略者,可能安天下?若果忠义辈,国家危难时何不见北上投军?”
反问三连,许都无言以对。
真有关羽之武诸葛之智,怎么可能被杨御蕃五千人马打的缩在山里不敢冒头呢?
忠心就更别提了,徒惹人笑。
官职不好求,投军却容易,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基本都是来一个收一个,然而其随从二三百,没一个去的。
义气倒是有一些,毕竟能随许都赴死嘛,确实有侠义气。
朱由检意兴阑珊地说道:“给他们刀剑,许其自戕,不牵连家人。”
杨御蕃毫不犹豫地解下腰刀扔了过去。
诸亲卫跟上,扔了一地腰刀。
“谢陛下恩典。”许都拜了,捡起一把腰刀。
“跟狗皇……啊~”
朱由检放下弓箭,冷笑道:“原以为不惧死,却不想是以为不会死。”
许都低下头,倒转刀刃于脖子上,猛地一拉。
半边脖子断开,鲜血飞溅,当即气绝。
“皇上饶命……啊~”
“陛下开恩……啊~”
或自杀,或被杀,二百余人瞬间授首,赶过来的浙江文武看的目瞪口呆。
“自杀的埋了,被杀的悬首示众。”朱由检转身看向诸官员,道:“括苍山民移居江北,每日三碗稠粥,不能立筷者,斩地方官。
夜宿无篝火傍身者,斩地方官,至江边无船者,斩地方官,过江后无可耕之地,斩钱谦益。”
皇帝知道钱谦益可能蒙冤,但是先别喊冤,毕竟你是东林党魁,不能发动东林党安顿百姓,被砍了也不冤。
左右亲卫立刻飞驰弄而出,通传沿途官府以及钱谦益。
就在皇帝准备派人进山搜检时,蒋德璟派人急报,周延儒被押解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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