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不耐烦地说道:“若是果真知罪,何以依旧如此无能?
尔等即刻出殿,三日后呈奏候选三人,皆从副百户起,建立功业者袭爵,若皆无能之辈,削爵。
至于尔等,暂寄爵位,且看尔等候选表现。”
“臣叩谢皇恩。”诸勋贵拜了,躬身退出。
太子处理北京勋贵就是这般操作,他们早已经收到了消息,就怕皇帝跟着学,万万没想到,皇帝还没想到这茬,黄宗羲一个耳光抽了出来。
勋贵退出,诸臣恢复冷静,朝堂里没人吭声。
朱由检问道:“黄宗羲,关于当前局势有何说法?”
黄宗羲拜道:“北方弃守,莫衷一是,朝堂争论不出结果,或会引发分裂甚至党争。伏唯陛下独裁,以免浪费时间。”
潜台词:自己做决定,别想着甩锅,不然争论到过年,说不定太子都凉了。
“卿所言甚是。”朱由检环顾诸人,道:“朕居宫中时,只觉得地方完好,兵精粮足,平贼御虏易如反掌。
然而南下途中,哪怕京畿之内,良田荒芜,村庄废弃,至山东,两城之间无人烟,城池之中不过圈于墙内。
过黄河,情况略好,然而依旧多荒野,道路随时可见尸骸。
至南京,惊觉各地土匪盗贼多如牛毛,百姓困苦,乡野竟无笑脸之人。
悲苦至此,若不再予以休养生息,怕是只能改朝换代。
攘外必先安内,复北必先安南。
朕意,弃守京师,撤臣民于江淮安置,并令运河两岸驻扎各部交替撤离。
急诏太子南下,负责安顿移民,并治地方。
二百年神京染腥膻,十二帝寝陵绝香火,列祖列宗震怒,朕百年后自有解释,四省三行司沦陷,千万百姓怨念诅咒,朕绝不责怪。
万千之罪,朕担之。
拟诏,京师难守,以大学士蒋德璟为首,遴选锐士迎太子烺南下。
即日起,怨言弃守北京者,直呈朕前,若有因此攻讦旁人者,以祸乱朝政论处,本人斩,籍家,五世不得举。”
我的首倡之功被一巴掌抽飞了?
谢三宾幽怨地看向了黄宗羲,然而诸臣已经拜下,他不敢不跟着拜下。
“陛下圣明。”
整齐划一。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肯定不能在朝堂上跟皇帝唱反调。
毕竟连战连捷的皇帝凶威赫赫,有三万精锐在手,如今又见识到了真实的情况,确实不好糊弄。
等退朝了想办法。
就在朝臣们各怀心思时,圣旨拟好。
朱由检审视无误,签名加印,就在蒋德璟领了圣旨即将去接太子南下时,新任秉笔太监刘若愚快步走了进来。
直趋皇帝前,双手递过一本奏疏,低声道:“四川急报,八月初八,张献忠于汉中登基。”
朱由检脸色一变,接过奏疏。
“罪臣范景文驰奏:八月初二有流民出汉中,言献贼将僭越称帝,兹事体大,臣急遣细作查探,九月初三细作回,探明献贼于八月初八建制称帝,国号天汉,年号永昌,并设文武伪官……”
看完,朱由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努力克制着掀桌子的冲动。
建虏入寇京师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过了这么久,只要太子能回来,其实也无所谓了,但是区区草寇竟然称帝,简直是打破了皇帝的底线。
大气不敢出的诸臣偷偷看向皇帝,暗暗揣测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少人暗暗祈祷,希望是建虏干掉了太子烺。
皇帝虽然凶,治政也有进步,但是性格早就被摸透了,还是能够糊弄的,太子烺性格不明,喜怒无常,而且洞悉人心,实在糊弄不了。
最重要的是,皇帝只信太子烺,谁人能成头号帝宠?
就在诸臣揣摩时,朱由检平息了情绪,沉声说道:“献贼称帝建国。”
什么?
诸臣大惊失色。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不管南派还是北派,都不能置身事外。
黄得功出列,拜道:“陛下,臣请回营整顿兵马,预备征讨。”
“卿忠勇,朕深知。”朱由检摆摆手,让黄得功归列,道:“朕弃神京,何惜汉中一隅?献贼僭越,朕必亲手杀之!然当务之急乃是重整防务以防建虏流贼合流南下。
从海州至湖北,再转四川,并且给予北方各部支援以牵制建虏。
即日起,朕领亲卫巡视诸军。
诏令各部严肃军纪,清点兵额,诏书抵达之前,诸罪不究,诏书抵达以后,违法必惩,朕绝不姑息。”
“陛下。”李邦华出列道:“献贼建国,人心动荡,若陛下离京,恐生变乱。”
“清理各处军务,由南京各部开始。”朱由检说道。
甭管士大夫们什么个心思,只要军队在手,他们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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