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满腹愤懑无处泄,许多人心中欢喜却不敢显露于外,必须找好友倾吐。
冒襄找到陈名夏,兴冲冲地说道:“百史,朱慈烺遭遇海难死了。”
正在备考的陈名夏一惊,问道:“哪来的消息?”
“台州的消息。”冒襄说道:“有个随行的东宫护卫回来了,皇帝已经前往松江主持搜寻。”
“岂不是科举又要推迟?”陈名夏皱眉。
本来计划等太子回来主持科举的,年后三月份的样子,如今太子薨,又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百史,科举迟早会有,拥立之功可不常见,朱慈烺死了,就该定王入主东宫。如今定王尚未出阁,若是能成其伴读……”
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名夏奇怪地看着冒襄。
可以理解他对太子遭难的幸灾乐祸,毕竟先有夺爱之恨后有削功名之仇,但是扶持定王……你个屁民配吗?
“皇帝虽勇,只如霸王,可虑者唯朱慈烺而已,现今朱慈烺遭遇天谴……”
“辟疆!”陈名夏厉声道:“若是你再如此胡言乱语,莫怪小弟告于官府。”
玛德,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冒襄大怒,却不敢真让陈名夏举报,便陪着笑说道:“兄莫怪,小弟一时失态,以后不会再犯。”
见他认错,陈名夏没有追究,只劝诫了两句。
冒襄看出陈名夏只求功名,非同谋之辈,便告辞离开。
想着平日里交往的都是满口大义之辈,冒襄不敢去找他们商量易储之事,踌躇间逛到了城外,看着秦淮河上缓缓移动的画舫,居然悲从中来。
想当初名噪天下时,各画舫无不以他的光临为荣,甚至愿意让花魁陪夜,被皇帝定为不忠不义之败类后,平日里前簇后拥的小伙伴避之唯恐不及,再没人掏钱请他柳宿花眠,甚至自己花钱都见不着花魁。
落差太大。
受不了。
看着碧波荡漾,冒襄很有跳下去的冲动。
上面没法与朱慈烺算账,下面都一样,定然能够按着打一顿出口恶气。
肩膀上一巴掌把他唤回了神。
回头一看,原来是陈之遴。
陈之遴问道:“看什么如此入神,叫你多声都没回应。”
“没什么。”冒襄收拾了心情,问道:“兄长被征为鲁王右长史,上任未足半年,如何回来了?”
陈之遴叹了口气,道:“鲁王海不纳良言,甚至多番折辱,因此归乡。”
“藩王皆朽物,不可与之谋!”冒襄批判了一句,又道:“兄长满腹经纶,济世安邦不在话下,奈何先蒙冤闲居,又被鲁王排斥,不得不归乡退隐。
天下艰难,贤者不能进而奸邪当道,国将不国。”
“是啊,如何能够救亡图存呢?”陈之遴满脸惆怅。
冒襄不知道正经过的十余辆牛车不是陈家的,不由来了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很快到了城门口。
见军兵搜检甚严,陈之遴不由问起了缘由。
太子遇难,天子营接管南京防务,全面戒严。
太子凉了?
陈之遴内心大喜。
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离开山东,现在好了,可以把朱以海不容贤良给锤实了,毕竟他是太子钦点的,皇帝会相信他的解释。
见冒襄嘴角上扬,陈之遴瞬间明白对方也是恨太子党。
“辟疆,太子不幸,陛下定然悲痛,然而储君不可不立,我等当力谏。”陈之遴说道。
“理所应当。”冒襄表明了态度,又道:“只是陛下颇为刚愎,又极宠皇长子,恐怕难成。”
“无妨,愚兄有一策。”陈之遴凑到近前,贴着耳根这般那般,说的冒襄眉开眼笑。
正在海上漂着的太子并不知道以他为情敌的冒襄正在算计,此时他老老实实地躺着节约体力。
忽然巨浪扑来,为稳固船身,不得不砍断桅杆,后面就是随波逐流,好不容易摆脱,没想到又遭遇极其难见的风暴。
船体破损,为维持漂浮,随船物资包括食水全部扔了,如今大家就在等待偶遇。
死掉之前碰到海船就能得救,不然就一直漂着,漂到哪算哪。
“殿下,陆地,陆地~”施大宣冲了进来,叫道:“前面是陆地,安全了。”
朱慈烺撑着虚弱的身体冲出船舱。
无需望远镜就能看到黑糊糊的陆地,而且船只还在往那漂。
“天命在我,天明在我!”朱慈烺松了口气。
上了岸,有吃有喝能修船,确定方位后就可以回去。
朱慈烺恢复了冷静,道:“小心点,若是倒了朝鲜则要隐瞒身份,其他地方则表明身份。”
“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妥当。”施大宣应下。
没等船只靠岸,有一艘渔船摇了过来。
叽哩哇啦,听不懂,但是颇为熟悉,太子当即留知道到了哪里。
“殿下,我们到了倭国。”施大宣面露喜色。
郑芝龙没带他们诏安之前,主要贸易对象就是倭国,他是懂倭语的,并且有熟人有渠道,可以很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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