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满饮此杯。”应天府治中许鸿煊端着酒杯说道。
“干。”府丞薛锦程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鸿煊说道说道:“府丞,马上就是常例的日子,你看这钱收还是不收?”
薛锦程冷哼一声,道:“不收吃什么?西北风吗?”
许鸿煊带着忧虑说道:“朝廷严令,若是被检举,怕是难得好下场。”
“谁会检举?你还是我?或者下面人?”薛锦程冷笑着说道:“就那些俸禄,吃得起肉喝的起酒?那些商户敢砸咱们饭碗,咱就断他生计,看太子给他做主不!”
“不错。”许鸿煊点头,道:“太子要严查吏治,这么久没一个被查处的,可见也是干打雷不下雨。”
“他倒是想查,怎么查?把天下官吏全部查了,他自己下去干活?”薛锦程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
清查吏治,说起来动动嘴而已,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就比如扫清了官员,谁来递补?
再说自首与检举立功,大家都是一般的作风,谁还没点谁的黑历史呢?但凡求功,那就是同归于尽。
所以官吏们在渡过最初的惴惴不安后,形成成了默契。
官照做,钱照收。
太子能奈我何?
就在两人推杯换盏时,薛锦程的师爷邱健柏进来。
许鸿煊热情地招呼道:“邱先生,速速入席。”
邱健柏拱手行礼,道:“东主,治中,锦衣卫查封了应天府账册。”
“这么久才来查账,查个屁啊。”许鸿煊很嚣张,根本不像个进士。
薛锦程点头,道:“太子若是只有这等手段,休怪被人小觑。”
账册不敢说天衣无缝,却可以保证诸官不受牵连。
邱健柏严肃地说道:“东主,治中,不可大意啊,这或许是朝廷要动手的信号。”
“动手?动什么手?”薛锦程不以为意地说道:“难道他还能降旨把应天府全扫了?”
许鸿煊附和道:“老邱,放宽心,没有证据,纵然他只手遮天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等着地方政务停摆吧。”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邱健柏压下不好的预感,坐到了桌子旁边。
薛锦程刚替他倒满酒杯,只听咣当一声,门被踢开。
“吆,喝着呢?”锦衣卫指挥佥事冯可宗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余番子。
“下值时间,冯佥事可要同饮?”薛锦程语气里略带讥讽。
经过皇帝的孜孜努力,锦衣卫东厂威信全无,也就街面上的泼皮畏惧三分,薛锦程这个正四品的府丞根本就不当回事。
冯可宗冷了脸色,挥手道:“拿下!”
番子一拥而上。
“冯可宗,你敢肆意乱为?”许鸿煊厉声质问。
臭鱼烂虾,他可不觉得锦衣卫能抓到他的把柄。
冯可宗懒得多说,道:“带走!”
上枷锁镣铐,拖着就走。
一路上,许鸿煊薛锦程喝骂不绝,引得众多闲汉尾随看热闹。
“锦衣卫好久没抓过当官的了,一次拿两,可真稀罕。”
“原以为他们只会抓平头老百姓呢,没想到也能干点人事。”
“这才是天子亲军该有的样子,对着老百姓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就差喝彩了。
逮的都是当官的,百姓们才不管缘由,只恨逮的不够多。
跟着到了诏狱门口,忽然听到后面吆喝着“让开”,吃瓜群众回头一看,再次哗然。
一长串人。
穿官服的不认识,穿皂衣的衙役可是经常照面,全部是应天府衙门的。
“乖乖,这是一网打尽了啊。”
“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这么大的阵仗。”
“不会是有人造反吧?”
“傻了吧唧的,造反抓九族,怎么可能抓同僚?”
“全都抓了,以后谁给办事?”
正四品的府丞至不入流的校检,还有编外的吏员、衙役、白丁头目,一百多人全部被捕。
进了审讯室,看着端坐在上的方以智,薛锦程立刻叫道:“赞府,不能让锦衣卫胡作非为啊。”
“胡作非为?”巩永固走甩过一份文档,道:“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可有半点冤枉?”
薛锦程捡起来一看,当即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贪污纳贿也就罢了,其中十多条草菅人命可是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尔等自以为做事隐秘,却不知一举一动难逃锦衣卫侦查。”巩永固冷笑道:“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否则,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按照新制,锦衣卫无审讯之权,大礼移交法部!”薛锦程依旧想挣扎一番。
巩永固说道:“太子诏书,法刑廉监察四部联合授权,本指挥使便是把你打死在诏狱里,外人也说不得半句。”
“赞府,属官典吏衙役全部被抓,令不出府衙,应天府必乱啊。”薛锦程看向方以智,满脸哀求。
又隐含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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