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俩,大多数人认为如今局面,吴三桂负主责。
很简单的道理,若非关宁丢失,太子绝不会放弃京城南下,太子不南下就没有追缴积逋整肃吏治这些烂事。
此时,大家依旧在唱歌跳舞,而不是战战兢兢地求表现。
都怪吴三桂。
太子原本只是转移一下臣民的注意力,好减轻十二陵被掘的舆论压力,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吴三桂成了罪魁祸首。
当然,吴三桂不是背锅,而是真正的罪首,被谴责绝对是罪有应得。
此时,朝臣已经鱼贯进入皇极殿。
看着空荡荡的龙椅,诸臣微微愕然。
为了与皇帝上朝的礼制区分开来,太子会提前进场等候朝臣参拜的,今天来迟,想到太子因十二陵被掘之事忧愤成疾,大家都表示理解。
片刻后,太子出来。
钟鼓齐鸣,群臣应该行礼,然而看着太子装束,都呆在了当场。
一身孝服。
不会是皇帝死了吧?
诸臣忽然就恐慌起来。
皇帝出征,无往而不利,若是皇帝驾崩,国朝可还有如此犀利之将?
没有!
如今各将老实勤恳,也是因为皇帝能打,他们不敢再跟以前一样胡作非为。
这就是皇帝的威慑力。
若是皇帝死了,必然只全线动摇,而内部慑于皇帝武力而蛰伏的宵小也会伺机而起,到时候可真就完蛋了。
见诸臣发呆,江无水大喝道:“皇太子进殿,诸臣行礼!”
如梦方醒,着急忙慌行礼,全没顾着节奏,看着乱糟糟的。
朱慈烺没有在意,说了免礼平身,等群臣谢恩起身后道:“十二帝遭难,皆因本宫之过,即日起,本宫当以孝服为衣,不复北京不除,且本宫若继承大统,必在北京城内!”
“殿下不可。”新晋税部右侍郎谢三宾出列拜道:“十二帝遇难,皆因吴贼投虏之故,非殿下之过。
且天下颓唐,非一日之寒,殿下怪罪于己,置臣民若何?殿下披孝服,臣民效之,则诸事不便,不效之,则无恭顺之心,实乃置臣民于两难。
且殿下婚期将近,岂可以孝服完礼?
臣请殿下克制悲伤,振作精神,为天下臣民表率。”
情真意切,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谁能想到历史上这家伙投清后,先是出卖反清义士,后有指挥镇压反清义军,其果断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是此时,诸多朝臣皆以其说的对。
农部尚书张慎言出列道:“殿下纯孝,朝野赞誉有加,殿下当为臣民考虑。”
“臣附议。”×若干。
没有人怀疑太子的纯孝,毕竟以太子如今的势力,但凡是个不孝子,崇祯皇帝已经被遥尊太上皇。
皇帝力能扛鼎又如何?粮草断绝,三天饿九顿,没回到南京就成了软脚虾,到时候以太子的手段,决计不可能有夺门之变的机会。
但是太子穿孝服可就太淦了。
大家真心不想效仿。
朱慈烺说道:“此乃本宫警惕自己勿要耽于江南安乐,要时时记住十二帝正在受难,必须勤政爱民,臣民不必效仿。”
“殿下。”谢三宾又说道:“十二陵受难,罪魁祸首吴贼也,臣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臣请为监斩官,督斩吴氏满门!”
税部抢刑部的活不合适,但是想斩吴氏满门的太多了。
朱慈烺还是准了谢三宾所请。
“谢殿下恩赐。”谢三宾欢天喜地地说道:“臣请提前退朝,前往刑场。”
“可。”朱慈烺再次准许。
谢三宾出了朝堂,径直到了诏狱里。
一身囚服,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吴襄看到谢三宾,问道:“上官可是来送我吴氏满门上路的?”
谢三宾冷冷地说道:“吴三桂不当人子,你要怨就怨他吧。”
“九边如筛,处处设防处处不防,唯有山海关屹立不动,若其不失,建虏即便入关亦难持久,吴氏之罪,罪不容赦。”吴襄低下了头,又道:“吾为其父,替其受过并无怨言,只可惜老大老三,未受其泽,反受其殃。”
“可笑!”谢三宾冷笑道:“吴贼巡抚辽东时,吴氏门庭若市,吴三凤吴三辅备受追捧,获得好处不计其数,岂可说未受吴贼惠泽?今日明正典刑,当无怨言。”
“上官,小的冤枉,冤枉啊……”旁边的吴三辅叫道。
谢三宾懒得理他,挥手道:“来人,解赴刑场!”
“上官,临死前不给一顿饱饭吗?”吴襄问道。
万死不足惜之辈岂配浪费粮食?
谢三宾眼珠子一转,走到牢门前,低声说道:“若是你临死高呼吴三桂乃是北方失陷之罪首,本官做主,给予尔等酒食。”
吴襄考虑片刻后,道:“多谢上官,罪酋照办。”
“好,你若是失言,本官拼着太子降罪,非得改你吴氏全族为凌迟。”谢三宾撂下狠话,令人准备酒食。
坐实“吴三桂乃北方失陷之罪首”以减轻皇帝太子的舆论压力,这就是谢三宾争取监斩官的目的。
还有比吴襄临死之前的悲呼更有说服力的吗?
有。
吴三桂的认罪状。
可惜那厮远在山东,并不会老实认罪,那只能让吴襄先认了这罪名。
吴襄没有任何挣扎。
因为他内心里对吴三桂是充满了怨愤的。
朝廷确实有防备,但是给的待遇确实不错,老实听从安排,即便跟现在的黄得功周遇吉等人一样,依旧不失公侯之封,无论如何都比投虏连累全族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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