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回道:“本宫在考虑,承天府田地荒芜日久,已经属于无主之地,是否可以收为国家所有,官府出钱粮农具,流民出力,朝廷收三成为佃租。”
阎应元一惊,道:“殿下,事关重大,不可不慎。”
他被太子调至东宫,却是由典吏出仕,深知地方豪强之强。
若是太子收田地国有的消息传开,必然群议沸腾。
是不是要把所有土地收为国有?
“无主之地行此策,有主之地依旧归属其主。”太子说道:“只有荒废之地收为国有,且其耕种权永久属于开垦者,若遇灾荒不得不变卖土地以渡过难关时,由官府出资收回耕种权,再行拍卖。”
张罗俊思索片刻后说道:“殿下此策甚好,只是怕会影响百姓开垦荒地的积极性。”
朱慈烺说道:“官府提供钱粮工具,自当拥有其地权,若百姓自备钱粮工具,地权依旧属于开垦者。”
两人没有继续反对,而是仔细考虑其中的利弊。
良久,张罗俊说道:“殿下,臣以为值得一试,无论如何这是一种新模式,或可为百姓新出路。”
“承天荒废,即便此策不行亦无大的影响,臣亦以为可行。”阎应元说道。
“待倪元璐到任,本宫与其详细商议。”朱慈烺下定了决心。
后世新朝七十多年一直未曾出现土地兼并,确实证明了所有权与耕种权分立的卓越性,随着经济发展,百姓种地无以为生,纷纷弃农为工,然而耕种权依旧在,可以获得一些租金。
好处很多,却不一定适合当下。
后世农业土地的利润微薄,贪官污吏看不上,因此保证了制度的有效运转,但这年头土地利润丰厚,依旧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产业,再好的制度也禁不住官吏的糟蹋。
有例子的。
卫所制度的土地就有国有的性质,但是结果就是土地被将官侵占,卫所兵沦为农奴。
所以事情绕回了原点——吏治。
吏治不行,不如不干,免得跟王安石变法一样搞的满地鸡毛。
那个时候北宋内外都比较安稳,如今的大明可是奄奄一息,没有把握真不能瞎动。
就在太子制定计划时,一骑飞奔而来,送来了桂王朱常瀛的求救信。
建虏破广平,前锋已至大名府城。
“……臣兵微将寡,粮饷不济,而建虏十余万众,来势汹汹,若无援军,大名实难坚守。
大名失守,则归德府危,若朝廷无力支援,臣请撤至归德府,与周王协力共守……”
要么给援兵,要么让我走,别指望我打持久战。
没说会投降。
但是不能排除这种情况。
朱慈烺把奏报递给阎应元,道:“转给军机处。”
阎应元看了,道:“今夏税收所得,仅能支持襄阳之战,无法支援桂王。”
有兵,无粮。
直沽口与登州的粮食全部来自于朝鲜,尔唐王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时不时出兵袭扰建虏并给济南提供一些粮草,因此鲁王还撑得住。
若是之前,建虏必定绕城而过,但是如今是为占据中原而来,不拿下济南留不能说控制了山东,因此豪格也在咬牙坚持。
山东是他的战区,他却没有亲自指挥,因为中枢同样重要。
此时,为避皇太极讳而改名乾清宫的皇极殿里,多尔衮与豪格正怒目对视。
豪格提议推行剃发易服,而多尔衮大加反对,激烈的对吵之后,两人很想拔刀决斗。
福临坐在皇位上,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所措。
垂帘听政的孝庄太后说道:“睿亲王所言有理,此时天下未定,若强制剃发易服,只会让各地汉人越发抗拒,不利于统一天下。”
“太后何以如此短视?”豪格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北方大片领土入手,正当巩固,而不服王化者潜藏,如何长治久安?
剃发易服,不服者必叛,一鼓作气剿灭之,剩下皆臣服者,即便南国反攻,何患之有?”
豪格没说剃发易服是大清的标志,只强调了一遍实际好处。
孝庄已经开口,自然不会轻易服从,毕竟平常可没这么好的插话机会。
不求掌控朝堂,只求能够发出声音,哪怕是附和多尔衮。
等把豪格搞掉,就可以与多尔衮整顿话语权,最终真正的垂帘听政。
跟多尔衮日久生情了?
政客比婊子还脏,只认好处不认人。
老相好开口,多尔衮自然趁热打铁,豪格单嘴不敌四唇,剃发易服之事不了了之。
贱人,安敢背刺于我?
豪格气呼呼地出了宫,打算找幕僚商议此事。
若是孝庄以多尔衮马首是瞻,而济尔哈朗和代善依旧保持中立,那么他就成了少数派。
一两件事无所谓,长期在朝堂上失利,定然威望大减,到时候可就没人跟他混了。
正思考间,李稼陈拦住了去路,道:“大王,臣有要事进奏,事关睿亲王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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