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接替史可法驻守徐州的张煌言离开听瓮,道:“虏兵挖掘地道,对着挖过去吧。”
“督师,太麻烦了,不如出兵击之。”参将史德威说道。
张煌言摇头说道:“建虏拥众十余万,且多马军,出击难以得手,固守城池为要。待其疲惫,出兵击之,方能一战定局。”
“督师,朝廷真会派兵来援吗?”游击将军朱英杰问道。
他本是周王麾下,因见朝廷对桂王见死不救,因此有疑虑。
张煌言说道:“我是东宫卫总兵,太子头号心腹大将,太子岂能置我于不顾?且城中五千东宫卫皆嫡系,太子不会不管的。
只要守住曹州,德安徐州皆能安稳,曹县失守,待到冬天河面封冻,无处可得安稳。”
“末将明白。”朱英杰回道。
商量既定,立刻分派民夫对着建虏地道来的方向挖了过去。
埋头挖了两天,明军停下,又等了半天,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把总周峰一挥手,身后军兵立刻摄手摄脚往后退。
到了洞口,周峰叫道:“副参将,建虏来了。”
庄子固手一挥,道:“灌烟。”
军兵把稻草点燃扔进地道里,随即扔入夹竹桃叶,待其火势起来立刻盖住地道口。
不一刻,城外有浓烟从地下冒出。
见挖地道的民夫逃了出来,鳌拜大怒道:“来人,将一干懦夫全部正法!”
“大人息怒。”马科劝道:“毒烟非人力可拒,非民夫怯懦,不妨行以军法。”
南将即降,再无回头之路,可信用,且其人多势众,当尽力笼络之。
想到豪格的嘱托,鳌拜耐着性子说道:“屡攻不克,将军可有良策?”
马科回道:“其火器多且精,强攻实乃下策,末将以为当挖掘壕沟以困之,待冬天河面封冻,驱兵过河直扑凤阳,逼其出城,于途中设伏击之。”
这个回答属于水准之上。
军门出身,十七年间一直征战不断,马科认真起来还是能用的。
“不行。”鳌拜摇头说道:“曹县聚兵十万,济南屯兵十万,两处二十万大军,消耗粮草无数,朝廷难以支应,必须快速解决曹县至敌,以备冬天南下。”
马科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末将其实一直有疑虑,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知道谁带的头,也不知道怎么流行起来的,似乎忽然之间,大清内部就开始用“大人”尊称上官了。
别说,大清的上官们还挺受用。
“但说无妨。”鳌拜表现的很宽容。
马科说道:“南朝君臣退至南京,以淮河为界,据河而守,而没有三五年,国朝水师难堪使用。
伪顺据河南大片区域,若能与其结盟,借道南下直攻淮扬,事半功倍。
此非易事,然朝廷非但不予尝试,反而在陕西与伪顺争夺关中,臣属实不理解。”
鳌拜沉默不语。
总不能说多尔衮在拖后腿吧?
朝堂上狗屁倒灶的事就不要跟前线大将讲了,免得动摇军心。
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攻打曹县吧。
还没相出好办法,南征军副将代善第四子爱新觉罗·瓦克达疾驰而来。
鳌拜问道:“可是搜寻到足够船只了?”
“南军已经清空了河面,只得小船三五条,全不济事。”瓦克达悻悻的说完,看了马科一眼,道:“大将军,末将有紧要事情禀报,请屏退左右。”
鳌拜说道:“左右皆同袍,忠勇可信,但说无妨。”
瓦克达犹豫了一下,道:“大将军,末将检索河道时,发现一潜藏南人,搜得招降信一封。”
“拿来。”鳌拜伸手。
瓦克达把信递了过去。
火漆完整,有明国皇太子印戳。
“将军敬启:建虏势大,将军不得已而投,本宫理解,然华夷之间,如人与禽兽也,自古唯禽兽听人号令而俯首帖耳,岂有人尊禽兽为主之理……将军若能阵前举义,本宫既往不咎,依旧保留原有官职,封妻荫子……”
一顿鄙视,看的鳌拜怒火直冲天灵盖。
当即就想把马科拿下,押回京师处置。
确实,一封招降信无法定其罪,甚至豪格还要做个好人去安抚,但是可以趁机解除其军权,将南军变为直属军队。
唯一要考虑的是,其他的南将怎么想。
吴三桂、马科、唐通等投降南将拥兵十几二十万,真要让他们不安,大清也难得安宁。
毕竟,明国皇太子亲手发出招降信,明确表示可以免降将罪行,不排除有人想试试真假。
鳌拜把信递给马科,笑着说道:“将军安心,此乃南人离间计,着实拙劣。”
“大人睿智。”马科感激地说道:“十二陵被掘,末将即便投回南朝,又岂能不被杀?且国朝军威鼎盛,全取天下就在眼前,末将岂会自取死路?”
“哈哈哈,将军所言甚是。”鳌拜拍了拍马科的肩膀,十分高兴。
这记马屁真是拍到了心坎里。
大清军威鼎盛,全取天下指日可待,别不信,没看到南军缩在淮河以北不敢动弹吗?
也就大清不善长舟楫,否则渡过黄淮肆虐淮扬湖广,收获肯定远超历次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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