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微观察,线条画映入识海,群书湖泊有湖水荡漾,接着山经湖泊也有湖水荡漾。
某一瞬间。
楚铭双目霍然凝光。
笔墨勾连间,让粗细线条撇捺出象形之意。
象形......古甲文......
原来如此。
线条画看似是画,实则却是以颜色为掩饰,勾勒出象形图案,或者说是象形文字。
象形文字不是古甲文字,而是近似。
象形字....图案....画......
三者本就是展示、传达信息之用,本质上没有区别。
而古甲文,是文字,也是信息的载体。
跳出线条画本身,以遐想构设去揣摩,便能明白,线条画中藏着的文字。
一百三十三字,类古甲文字。
这种文字是唐白演变自创,还是本就存在,楚铭不知。
但藏在线条中的一百三十三字,他已经全部推演出来。
“别被人比下去。”
唐白坐回堂上,伏案继续自己的推演工作。
前排两人一听此话,束起袖子,低头垂案。
刚开始,两人神色痛苦,看起来颇为抵触。
但随着推演进行,两人逐渐进入状态,那是种全神贯注、奋笔疾书的状态。
唐白抬眸看了眼二人,眼中闪过满意。
两人不仅在研究文献、奇物和绘画上有天赋,心性亦是绝佳。
线条画初看无迹可寻,让人捉摸不透,但两人若是沉下心研究,还是能研究些东西出来的。
再看那白衣少年,唐白那早已花白的眉头有些凝蹙。
只见楚铭坐在案桌前,双手搭在上面,似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
唐白轻轻摇头。
想要从线条画中推演出文字,仅靠思索是不行,需在纸上,以笔墨寻找其中奥妙。
若是沉思就能推演遐想,他身前的案桌下,就不会是一摞摞废纸了。
这般看来,这位有着西荣郡百年第一才子,颇受萧诃、沈昱推举的古甲文天才,也仅限于一郡之地。
放眼大溱十三郡,还有差距。
唐白看了几眼,又重新低头垂案,只待一个时辰结束。
时限过半,本该幽静的文林苑外,忽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人。
唐白侧目看向堂苑外,接着便起身走出去。
“左丞相。”先有太子侍前尉卢既行礼。
“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文林苑?”唐白紧跟着响起。
左丞相?
左渊?
楚铭早已感知到有两人到来,却不知来人即是谗言师尊的左渊左丞相。
“恰好今日路过文林苑,便想着来找唐大人汇报下之前那部古文献的研究进展。”
随后便是一道苍老但沉稳的声音。
“左丞相言重了,汇报...不敢当啊。”
“圣上钦点,唐大人主持文林苑古文献、古物研究,为主官,我为辅,自是要来汇报。”
“......”
“咦,我看堂内,怎么多出一人?”左渊故作惊疑。
他来此,并非是恰巧路过。
“太子殿下推荐入苑的良才。”唐白笑着说道。
“入苑良才?”左渊又故作欣喜道:“唐大人,这次可不能跟我抢了,你有齐晨,裴依,我就陆锡这小子一人。”
齐晨、裴依即是坐在堂中前排的锦衣玉冠男女,陆锡则是跟着左渊一同来的青年。
楚铭闻言,心中微动,抬眸看向前排。
二人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红缨跟他说唐白膝下有三名参加金榜百识大比的弟子。
这般看来,前排二人就是他其中二人了。
唯有那疑似唐白私子,领悟自己画道的唐哲并不在此。
接着,他又控制【剑葫灵识】锁定堂外名为陆锡的青年男子。
同样的相貌堂堂,气质不凡。
查探此人,是因为其姓陆。
吉平布庄的金属盒中,藏有崔业与河运总司以及中书令勾结的书信和账簿证据。
河运总司是唐旋,那中书令则姓陆,名陆仕中。
他只把唐旋的罪证公开而留下陆仕中的,是因为陆仕中属丞相左渊一派。
这个名为陆锡的青年,应该就是中书令陆仕中陆家人。
堂外。
“左丞相与我这个闲老头子不同,要的人是能帮丞相排忧解难的,可不仅是在古文献、古物研究上有天赋的人,堂中那小子来自西荣郡,叫楚铭,之前接触过古甲文。”
“西荣郡楚铭?”左渊目露思索,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我好像听过,是不是有着西荣郡百年来第一才子之称的楚铭,萧诃萧郡守颇为推荐的那个少年?”
“左丞相倒是消息灵通。”
“呵呵,这等人才,我怎会不留意。”左渊侧眸看向堂内,“看样子,唐大人要考验楚铭一番?”
“嗯,”唐白点头,“虽然萧诃与沈昱都推荐楚铭,但天赋到底如何,还是要检验一二的,天赋够不够,自有结果来证。”
“说的没错,文林苑中的古文献、古物都颇为重要,入苑之人自是要多考验考验。不知唐大人的考验是什么?”左渊笑着说道。
“一幅线条画,一百三十三个象形字,时限一个时辰,解读出二十字我就算他过关。”
唐白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显是不想让堂内三人听到。
声音确实很小,齐晨和裴依应该听不到,但楚铭却听到了。
线条画,象形字,二十字即可过关吗?
堂外两人继续攀谈。
“哦?我看齐晨、裴依坐于堂中,是也在解读?”左渊问道。
唐白点头。
“既如此,陆锡,你也去试试,让唐大人看看你最近有没有懈怠。”左渊看向旁边青年。
“是。”
陆锡拱手,随后便面无表情的走入堂中,坐在前排一角。
齐晨、裴依抬头看去,眼里皆有异色闪过,那是种看不惯却又忌惮的神色。
唐白顿了下,没说什么,给了陆锡两页考验用的纸,随后便又出了堂,跟左渊交谈起来。
“左丞相,陆锡天赋绝佳,犹在齐晨和裴依之上,但一个时辰已经过半,那个线条画,说实话,挺繁杂的。”
“唐大人是想说,陆锡解读不到二十字?”
唐白笑而不语。
陆锡在古籍研究上的造诣确实在齐晨和裴依之上,但其性子偏傲,又有野心,不甘困于文林苑这种清闲地方,他心中实然不喜。
左渊皮笑肉不笑:“既然唐大人觉得这次考验对陆锡不公......”
“这样吧,圣上今日早朝跟我说,要多关注下文林苑的文献研究,我便也出个考验,检验下陆锡、齐晨、裴依,顺便考验考验楚...铭。”
左渊故意顿了下,装出对楚铭名字不熟悉的样子。
“不知唐大人觉得如何?”
“左大人贵为丞相,愿出题考验,难得一见,自然甚好。”
唐白心中疑惑这位左丞相今日为何有闲工夫耗在文林苑,却也没多说什么。
“左丞相准备设什么考验?”
“先等唐大人的考验结束。”
“......”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齐晨、裴依二人在经过痛苦的推演联想后,终是找到些规律,笔下已有繁字出现。
后来的陆锡能力确实出众,落座仅半刻钟,便像是找到藏在线条中的象形字,然后开始书写。
再看楚铭这边,在陆锡推演出数个字后,才开始提笔,然后在纸上写着什么。
透过窗户看去,写的并非解读的繁字,而是各式线条的组合,看起来就像是到现在才摸到了点眉头,尝试解读一般。
唐白轻轻摇了摇头:“依我看,左丞相的考验,怕是只能检验陆锡、齐晨、裴依三人了,那楚铭,估计过不了我这一道考验。”
左渊朝着堂内看去,笑着说道:“唐大人,还有一刻钟,楚铭纸上那些边旁部首拆解的挺不错,说不定能解读出几个。”
“左丞相莫要说笑了,几个都解读不出来,根本入不了这皇城,更别说踏入这文林苑了。”
“......”
两人在外谈论的声音没有刻意避讳,堂内四人都能听到。
陆锡面色依旧冷傲,笔墨不顿,解读的繁字越来越多。
齐晨和裴依在最后一刻钟时,已然很难再下笔,不是写不动,而是解读不出来了。
一百三十三象形字,两人把能解的、联想到的都写下来了,剩下的都是难度比较大的。
到这时,裴依偷偷瞥向角落的陆锡,然后对齐晨投去一个眼神,同时比划着手势,意思大概是‘二十五’。
二十五,即是后来的陆锡已经写出的象形字。
两人再看自己的纸页,一人二十三,一人二十二。
字数比不过不说,别人时间还只用了一半......
两人脸色变化之际,又埋下头,重新推演解读起来。
最后一刻钟,怎么也要再解读出两三字来!
陆锡自是能感受到裴依偷瞄的目光,他甚至故意撇开胳膊,好让裴依能清晰看到纸上文字数量。
古文献、古物的研究颇有意义不假,但若是把时间浪费在这毫无用处文林苑,以他才识,等同于自毁前途。
他完全可以身在重要官职上,分出些许时间去研究解读古文献、古物。
是故,他需证明,不用待在文林苑,只用部分心神,也能比专心研究古文献、古物的齐晨和裴依强。
这般下来,有两个自诩的天才做垫脚石,前途很难不坦荡。
至于后排叫什么楚铭的,他从始至终未放在眼里,小县城商贾庶子,又能有多大能耐。
哪怕拼尽全力进了这文林苑,也不过是多块垫脚石而已。
如此想着,他笔下又有三字出现,解读文字达到二十八之数。
随后,他便放下笔墨,端坐沉思,似是在等时辰结束。
后面的文字藏的太深,推演解读过于耗费心神,只是一场无谓的考验,二十八字,比下齐晨、裴依,足矣。
笔杆与桌面轻碰,放笔声音不大,却是清晰落在齐晨和裴依耳中。
两人不自觉握紧笔杆,又急又燥,都被那轻轻的‘啪’声给打乱,再想解读,哪还有思路。
“二十八...二十三...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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