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嬷嬷离开,站在边上磨墨的拾音有些不解,直言问道,“小姐……您是不喜佟小姐了吗?因为之前的事情置气呢?”
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元戈偏头看她,单纯的小姑娘,瞳孔漂亮的像是盛夏色彩最美的葡萄,又亮又大,只作为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婢女,未免过于天真懵懂了些。
佟婉真,相府庶女,家中嫡母苛待、姊妹不合,遂退而求其次,寻了温浅作伴——因为温浅大方,出门在外,吃什么、买什么、玩什么,无一例外都是温浅掏银子,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温浅那个傻姑娘,街头惊鸿一瞥,一颗心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只她知晓双方身份悬殊从不宣泄于口,只告诉了自己最最信任的闺中好友。结果不出半月,“温家大小姐心仪二皇子”的消息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她去质问佟婉真,只佟婉真竖着三根手指哭得梨花带雨,对天发誓说不是自己说出去的,温浅便也信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却下了圣旨赐婚温宋两家。
温浅哭着去求母亲、求父亲、求祖母,跪在书房门口跪了一整日也只换来父亲一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万般无奈之下,再次求助好友,好友说那你假意寻死,你祖母待你甚好定会心疼于你,你父亲又是个孝子最听你祖母的话。
于是,一尺白绫,自挂横梁……既是假意寻死,自然很“及时”地被拾音发现救下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此举不仅没有解决问题,甚至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没两日,茶楼酒肆出现了各种版本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大小姐和二皇子之间暧昧龃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一次,好友没有出面,只修书一封,告诉她外面传得太难听,最近都不要出门了,信中还宽慰温浅,他们说上几日也就淡了云云,最后再三保证,自己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去。
元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温浅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以为的闺中好友才是这一切背后的推手,可能她知道了、可能到死都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此事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愈演愈烈,茶楼酒肆借此赚了个盆满钵满,八卦的百姓听了个心满意足,二皇子置身事外保持沉默,唯一受伤的只有温浅。
为证清白,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在盛京城中最高的朱雀桥头一跃而下。
这一次,她还是没死成,清白也没被证明,甚至有人说她不过就是自导自演唱苦肉计罢了。父亲觉得她丢尽了温家颜面,将她禁足在屋子里大婚前哪里都不能去,还让人一天十二时辰守着,一直到送上花轿抬进宋家大门。
其实一直到这时候,温浅已无死志,她的前两次寻死觅活也从来不是为了二皇子。
偏偏被有心人利用,最终推向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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