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你派个人过去,将她叫回来!小叔子大婚,她这个做妯娌的回娘家避而不见,算个什么事儿!传出去得多难听!”
孙嬷嬷颔首称是,“老奴这就亲自去请。”
翌日一早,佟家那边来了位嬷嬷,带着礼,说是自家小姐听闻三少夫人身子抱恙有心探望,又恐耽误少夫人歇息,是以只略备薄礼以示关心,等三少夫人痊愈再行登门致歉。
门房转述时,“致歉”二字咬字极重,表情神韵挤眉弄眼间学了个七八成的相似,元戈一边摇头暗忖这宋家下人有趣的不少,一边笑着吩咐身后丫鬟接过,浑然不在意自己此刻半点看不出“有恙”模样。
丫鬟名唤伶儿,是之前大婚那夜独自守在灶膛口的小丫头,也是秋菊罚跪那天弯着身子轻言相劝的姑娘。秋菊本是进屋伺候的大丫鬟,她离开之后屋里就少了个人,本来还不觉得,现在拾音忙着准备回门礼的东西,自然抽不开身,她就向元戈举荐了这个烧火小丫头。
伶儿从小无父、母亲嗜酒好赌成性,欠了赌坊一屁股的债,所以将她卖给了宋家当丫鬟。来了宋家好几年了,因着性子沉闷木讷,生得也不够讨喜漂亮,所以干的都是些下等的粗活。
小丫鬟的确是生得瘦瘦小小面黄肌瘦,像个黄毛小子,但说话温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办事也算细致,虽然带出去周旋的话是少了几分眼力见,但留在院子里办差也算不错了。
午膳和晚膳都是伶儿准备的,简单的家常菜,味道极好。
晚膳方过,元戈正在院子里踱步消食,林木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进来,低低唤了声“少夫人”,语速极快,很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唤完倒是从容许多,弯腰行礼,才道,“主子今日吩咐属下留在府上等少夫人回门礼的单子好去置办,只等了一日不曾见着,是以过来问问。”
对这个虽然没有规矩但毕竟真性情的小厮,元戈倒也不会真的计较当初的那声“婆娘”,彼时离开时的警告不过是因着突然心情不错起了些恶趣味,想要仗势欺人一番罢了。
此刻见林木局促模样,她也看破不说破,站在一株深红海棠前淡声说道,“拾音已经去准备了,我让她去找了孙嬷嬷,孙嬷嬷懂得多些不会疏漏。至于银钱方面不必麻烦,从我这边走亦是一样的,待夫君回来,你同他说一切都置办妥当,若他明日能去自是最好,若是走不开也无妨的,紧着他自己的事情,我这边不要紧。”
林木很是意外,下意识抬眼看去——纵然他尚未成亲,却也知道新娘子一个人回门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可她说什么?紧着他自己的事情,不要紧?
暮色一点点压下来。
站在深红海棠前的女子,是与昨日不同的打扮,一袭烟青色的裙衫,粉黛未施,冷白面色让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日淡漠清减,说这话的样子也是正经宽和颇有几分少夫人的气韵。
和昨日揪着自己衣领子咬牙切齿幼稚要挟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木略施一礼,躬身退下,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出了门,想着待主子回来,还是劝劝他吧,这……这婆娘,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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