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诏狱里,碍眼的人都走了,宋闻渊看着逗狗逗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温和了眉眼,轻声问她,“喜欢这些小东西?”上次是鹦鹉,这次是小狗,宋子尧那边的小玩意儿都她倒是拿得毫不手软,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熟络了起来,竟还有种“臭味相投”的意思,让人怪闹心的。
元戈回眸轻笑,“喜欢。”
炉子里的火光印在她的眼底,又温暖又闪亮,让人忍不住亲近,宋闻渊抬了抬手,又轻轻落下,只不动声色地说道,“既如此,留着吧。取名字了吗?”明明是诏狱这样一度厌恶至极的地方,此刻因着这人笑意温软熨帖的模样而觉得心都跟着柔软,胸膛里却有些莫名的钝痛,像是有些情绪压地有些太久了。
元戈看了看小白狗,又看了看宋闻渊,整个人几乎蹲在凳子上转身笑道,“小白。温小白,怎么样?”她冠了自己的姓,虽然听着像是询问,但宋闻渊并不觉得自己的意见能左右她的决定。何况,温小白,挺好的。
“嗯。”他点头,言简意赅的。
胸膛里愈发压抑难受,面上却仍是半分不显,于是忍地脸色都白,元戈看出来了,下意识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姑娘发间的花香盖过了诏狱里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温热的指尖触及冰冷的额头,像是春风拂过,冻了一个冬天的冰面出现了几不可见的裂隙,那些压抑着的情绪全都冲着那裂隙而来,冰层碎裂,他抬手,攥住了对方的指尖,稳着情绪轻声说道,“无妨……诏狱里味道难闻,回去吧。”
声音都变了,压着颤音。
元戈颔首道好,也没抽回自己的手——那人攥地用力,她有些疼,便愈发以为他不舒服,借此强撑呢。
两人心底的想法几乎南辕北辙。
也不是第一次牵手,偏偏这一次宋闻渊觉得心跳格外地快,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似的。他一边心跳如擂,一边佯装自然地闲话家常,“宋子尧手里没什么银子的,省吃俭用上个把月才能买那么一两件玩意儿,如今全被你拿来了……姨娘和大嫂怕是颇多微词,他也不好交代。往后想要什么,同我说,我送你。”自家夫人,身边全是别人的东西,看着还怪膈应的,以至于方才抱着这狗的时候,宋闻渊就一直在盘算着要不要找个机会丢掉然后佯装不小心……犹豫了很久,瞧着臂弯里这傻模样,到底是没动手。
这温小白也有灵性,在小姑娘怀里的时候生龙活虎讨巧卖乖,一到自己这里就装死——成了精似的,随了主人。
“好。”元戈根本不知道自家还未养熟的小狗崽子差点经历一场生死劫,还笑得一脸讨巧卖乖狗腿样,“那就先谢谢宋大人了。”
这一人一狗,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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