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去见了王珊珊,听了好一出添油加醋、颠倒是非的故事,回到落雪堂的时候已经气得怒火中烧,直接遣了丫鬟去街上找人,若不是孙嬷嬷拦着,只怕她都已经遣人去温家请温家长辈过来“主持公道”了。
到底是孙嬷嬷旁观者清,觉得表小姐哭诉的时候含糊其辞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的,许多地方还对不上,加之她对宋闻渊太熟悉了,自家少爷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重罚下人的性子,这些年来从未见他动过如此肝火。于是孙嬷嬷一边劝着王氏,一边安排了身边的丫鬟们出去打听今天小花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一打听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细节虽有出入,但总体来说都指向表小姐害人不成反被害、心有不甘反咬一口的模样,孙嬷嬷连连摇头,她就知道会这样……当下转述给了王氏,王氏听完表情稍霁,但许是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板着脸沉声呵斥,“纵然如此,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应该先来同我说一声,而不是跑地人影都不见,任由这府里乱成一团!”
话音方落,下人却连请安都没顾得上,闷着头就冲了进来,经过门槛时被绊了一跤,直直摔进屋子,也没顾得上爬起来,直接扯着嗓子嚎,“夫人!少爷刚刚在西市遇刺!”
王氏手中茶杯落了地,茶水溅在她的斜面上,碎瓷片散了一地,她却像是看不到的一般,跌跌撞撞地起身,踩着那些碎瓷片一路踉跄着到了那下人跟前,声音都哑了,“你说什么?谁……哪个少爷?”
下人匍匐在那以头抢地,“咱们少爷啊夫人!少爷刚刚被抬回的落枫轩,胸口中着箭,浑身是血生死不明啊夫人!”
王氏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半点表情也没有。
孙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去扶,指尖还未触碰到王氏,王氏整个人突然梦魇惊醒一般,朝着那下人吼,“还趴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太医!伯爷在哪里?让人拿着他的令牌去宫里请太医!”那下人忙不迭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冲了出去,出门之际又差点被绊倒,借势跌跌撞撞跑了好几步,才算是稳住身形……
王氏抬了抬手,借着孙嬷嬷的力站了起来,她低头整了整衣裳,又抬了抬下颌,才挺着脊背轻声说道,“你同我去落枫轩看看情况,若是我儿有惊无险,这次我说什么都要将温浅那晦气玩意儿休了去!若是我儿当真……那我就让她在那院子里给我儿守一辈子寡!”最后的几个字,硬生生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蚀骨的恨意。
孙嬷嬷都吓了一跳,一边上前扶着,一边轻声宽慰,“夫人,此事应是与少夫人无关……”
“无关?”王氏扯着嘴角冷笑,一步一步走得又快又沉,声音也沉,“就算刺客与她无关,那去西市肯定是因为她吧?从她进门,这府里可有过几日安生日子?我儿此前都平稳顺遂,怎的她进门以后就屡屡受伤?可不就是她这扫把星害的?”
“夫人……”孙嬷嬷轻叹一声,到底是没有再劝,她若说多了,正在气头上的夫人只怕更恼。
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才走到落枫轩门口正准备发难的王氏根本没有进入落枫轩的机会,守在门口的是几个黑衣人,木着一张脸拱手行礼,“夫人恕罪。少夫人进去之前已经吩咐了,除了正在路上赶过来的许公子之外,今日任何人不得入内。”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道月洞门外吃了闭门羹的王氏都要被气笑了,“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莫不是当真以为这落枫轩是她温家的地盘了不成?让开!”
黑衣人没让,还是拱手,“主子昏迷前吩咐过,在他醒过来之前,我们只需要听从少夫人的吩咐即可。少夫人说了,今日除了许公子,谁也不能进去。”
王氏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张脸在这深秋冷风里硬生生憋得通红。
孙嬷嬷见气氛剑拔弩张,呵呵笑着打圆场,“这位小哥,夫人也知道你们是听命行事,这样,你们进去请示一下,就说夫人听闻少爷遇刺,想来看看情况……何况咱们已经去请了太医,到时候总不能连太医也拦在外头吧?正好,你们进去一次性请示了,也省些来回的力气。”
原是想着,给双方递个台阶,大家一起下了也好,偏生黑衣人压根不接,仍是坚持,“太医来了也是一样的。少夫人说了,除了许公子,谁也不许进。”
连温浅的面都还没见着,王氏倒是先被气了个不轻,当下几乎口不择言地大声呵斥,“那若是宫中贵人、陛下来了呢,也拦着吗?!”
“是。只要我等还活着,这道门除了许公子,就没人能进去。”言下之意,要么陛下动怒将他们都砍了,否则也只好在外面等主子醒来,或者等少夫人更改了命令。
王氏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胸膛起伏间,一张脸红得发紫,她死死抓着孙嬷嬷的胳膊,指着落枫轩里头咬牙切齿地骂,“你看到了?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要我儿去死!拦着我这个做娘的不让见儿子便也罢了,还拦着太医不让医治,她图什么?看来珊珊说得对,她和许家那逆子早就苟且在一起了,正准备借此机会弄死我儿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呢!”
这话实在难听,孙嬷嬷轻声提醒,“夫人,小心隔墙有耳……许公子医术超群,太医院院首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少夫人让人去请许公子,是为了给少爷治伤……事到如今,咱们且信她一信,您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我觉得!”王氏本就不喜温浅,加上王珊珊今天那些煞有其事的控诉,再看此刻温浅房门紧闭谁也不让探视的样子,早已失了理智,抬着胳膊扬声就骂,“温浅!我儿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陪葬!”
声音很高,传进屋里,床边的元戈拧着眉头递出一张染血的帕子,“许承锦呢,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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