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心底一震,脸上却毫无波澜,只是自顾自的打探着地穷宫的消息。
却是前段时间,泾州各地突然冒出一个唤作地穷宫的民间信仰,打着‘天渐暮,当另起地宫;人渐苦,一粒如黍,鸡吞蛇啖,入我地宫者,可得八百三千圆满身,亦化龙鹏,飞入真阳圣境……’
反正就类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意思。
鼓吹这辈子是没戏了,但你若是信我,死后便可入地穷宫,成为龙鹏,享受诸般未曾享受过的福报。
颇有种跟佛教、跟阴曹地府抢信仰的趋势。
对于这种未获得朝廷封正的邪神淫庙,官府数次出兵剿灭,但收效甚微,反而在广袤民间,留下的星星之火,有极速壮大之势!
“地穷宫……终于现身了么?”
鲁达目露深邃之色。
这一势力,较之天狐院还要神秘。
一直隐于局后,却隐隐跟天狐院有些不对付。
天狐院可是碧霞元君的道统,地穷宫敢与之博弈,怕也是来头不小。
鲁达隐约觉得,此次前往泾州,怕是会很有趣。
……
“好大的口气,不知足下是哪里人氏,在哪修行?”
“就是!什么旁门左道我们不懂,但鲁大人是何等人物,岂容你轻辱?”
“你这道士好生无礼,我看怕是什么招摇撞骗之辈吧!”
鲁达几人正喝着汤,却听得大堂中传来几道喧闹声。
鲁达抬头一看,便见不远木桌上,一位大概有练气中期修为的道士,清朗吟啸一声,
“贫道应天府,栖玄观弟子,陶岩!”
“穷释子,口称贫,实是身贫道不贫。贫则身常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诸位,有礼了……”
陶岩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是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余音袅袅,还带着回音。
在场众人瞬间都被震住了,一时间针落可闻,只剩下煮酒的声音。
应天府,栖玄观!!
是京都来人!
渭州地处边疆,本就先天性的孺慕京都风采,各种习俗、潮流也是朝京都看齐。
应天府作为大宋四大京都之一,更是龙兴之地,宋太祖的发迹之所,更是趋之若鹜的对象!
凡是能跟应天府牵扯到的人或事,那都是备受其他州府推崇。
而且,这陶岩的口音,的确是应天府的……
“那陶道长。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三阴,什么吐纳法,究竟是何来历?鲁都监就是凭此诛杀无数妖魔的吗?”
顿时,大堂中其他木桌上,涌来七八名饭客,有走商、有游侠、也有混江湖的强人。
此刻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围在陶岩身边。
“此法乃慧祖高僧早年所创法门,说慧祖大家可能不知晓,但他还有个尊号,唤作南岳尊者,乃天台宗第二代祖师……”
陶岩侃侃而谈,显得十分博学,
“《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早就被证实,含有大量弊端晦涩之处,削寿减元,透支潜力,中原早就没人学了。没想到,在渭州还能碰见……”
“削寿减元?不至于吧,我听说鲁都监饭量极大,一顿吃五六十只猪羊那种啊!”有人对陶岩说的话表示质疑。
陶岩轻轻一笑,尽显高人气度。
“呵呵,尔等凡夫俗子,哪里知晓这等虎狼功法的阴毒?百害藏于一身,如游丝般聚集,防不胜防,等发现时……早就晚了!!”
“啊?这么恐怖!大师……不不,陶天师,那你刚才为何说,鲁都监都得叫你一声师兄?”一名游侠垫着脚,拨过面前人群,忍不住追问道。
“慧祖高僧创下这门吐纳法后,便反出了佛门,曾到我栖玄观歇脚论道,也留下了这门功法……只是现在,此功法已经沦为观中师长,用以批评的反面例子了。”
“那鲁达,唤我一声师兄,还算高攀了!”
此刻,陶岩赫然已经成为整个邸店的中心,说往事、说旧闻,什么都难不倒他,一直谈笑风生着。
见此,众人不由感慨一声。
真乃天师也!
“陶天师,那请问,慧祖高僧后来去向何处?这门功法具体有哪些弊端,你可否展开讲讲?”
一道沉闷声音传来。
陶岩却见一个面圆耳大,鼻直口方的魁梧大汉,挤过旁人,坐到他身旁,满脸好学的表情,开口问道,
“洒家也好奇得紧。”
陶岩看了这大汉一眼,不知为何,心底却泛起淡淡的不安来。
而且,这大汉的长相,依稀跟传言中的某个人很像。
陶岩不由面露戒备之色,道,
“你也是游侠?”
鲁达老实回道:“不是,家里开药店的,此行前往泾州,想去采取一种药引。”
是去泾州的?
看来不是他。
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待在渭州,分身乏术,哪里能离城?
陶岩顿时长吐一口气,卸下心底担忧。
于是脸上又浮现出那股得道高人的自矜,
“想学啊?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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