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天窍不排斥瑟九琪的进入,反倒是仙踪无名没能进去。
“希望他一切顺利。”
站在墟丘之顶的青年只能这样祝他好运。
有心无力,进不去没办法。
而在天窍秘境之内,瑟九琪踏出渡口,看到凤凰垂翼之象,太阳掩没在坤地之下。
上坤下离,地火明夷。
九琪侯当然不懂卦象与解卦,但是,他有认识懂的人。
在批命结束后,瑟九琪并没有被传送至恒山九巅,而是置身一片战场。
无边烽火,凄厉地照亮黑夜,将天空灼烧成了红色,叛军攻入王庭之时,天悬残月,潺潺鲜血在大地上流淌,杀伐声传至耳畔。
泥泞的大地上,两道身影,在这片血色天地之间对立。
瑟九琪能够感受到此时的情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开口。
只能作为旁观者。
对面,是他的王兄,是他的——仇人!
金树内战,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数十万子民战死,血流千里,曦光庭在战火中崩毁,写下两败俱伤的结果,余下残破不堪的家园,在滂沱大雨中呜咽。
「瑟八纮」将「瑟九琪」击至重伤垂死。
「瑟九琪」斩下「瑟八纮」的心骨。
曾经的温柔,曾经的信任,尽皆随着王血滚落尘土,在褪色的长夜中逐渐湮灭。
最终,「瑟九琪」发现自己铸下大错,却为时已晚。
自己必须背负起深重的罪孽,深自痛悔。
他失去了手足,家园,万念俱灰,自我放逐于杏月一孤洲。
在之后的无尽岁月,他不再是「瑟九琪」。
瑟九琪拿回了身体的掌握权,先前经历的一幕又一幕,对他产生了几乎相同的影响。
自我放逐,画地为牢。
钓鱼、捏陶、孤灯、风霜、明月、孤舟……
便是杏月一孤洲岁月的全部。
他想不通为何会与王兄反目成仇,为何要让数十万子民埋尸,一年,十年,乃至六十年,瑟九琪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封闭。
因为他仍旧想不通。
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当年自己是如何铸下那样的滔天大错,那他又该用什么,去面对王兄与族人,又该要怎样寻得他们的原谅?
放逐,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也就是在这时,瑟九琪发现,自己一身根基消失不见。
于是就在杏月一孤洲重新开始修行,以这里的景象,与另一个自己的经历,创造武学,并将心境情绪融入其中。
用了大概一甲子时间。
瑟九琪几乎与「瑟九琪」重合,他陷入了疑惑和迷茫,直到「瑟九琪」的身份被抛却。
只剩「八一王邪」,创《八一刀法》。
身体再一次脱离瑟九琪控制。
冥界战火重燃,波及到了杏月一孤洲,将自我放逐之人卷入这场动荡。
回忆尽头,战火与杀声依旧凛冽,族人的骨与血皆埋葬在那一夜,记忆中的景象,停留在当年那一场大雨。
时隔多年兄弟终于再见,最平淡的话语,蕴藏着二人最初的誓言。
够了吗?够了吧!
风吹绿柳,花开花谢,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生者终究要对亡者有个交代。
之后的经历就像是命运在轮回,好似瑟九琪没能从那一夜走出,在阴谋家的操纵下,兄弟之间,演化成又一次同室操戈。
最痛心者,莫过于这一次二人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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