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怎么了?”
“昨天二把成亲,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怎么突然就……”
“爹,您老人家醒过来看看呀!”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左夫人和三个儿子守着昏昏沉沉的左文法,不知如何是好。
左二把说,“怪道的很,父亲精神头,昨天还好好儿的。”
左王氏说,“那是因为你办喜事,你爹硬撑着呢。”
左昌永说,“还不请郎中等什么!”说着就要返身出门。
左文法气息微弱地说,“不用忙活了。不中用了。”
此刻,他胃痛如刀绞,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再加上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更叫他生不如死。
其实,左文法的病,他知道。早在京城之时,他就经常胃痛得不能自已。年复一年的节俭日子掏空了他的身子。回到家,本想好好养养,可变故接二连三。先是二把惹祸,接着母丧,丢了铺子的经营,日常生活的艰难维继,村人的冷嘲热讽……所有的这些,都给这位自尊而敏感的汉子以沉重的打击。三个儿子里头,他最心疼器重二子。把他带到京城,纵他吃玩,是想让他缩短与京城人的距离,摒弃自卑;后二把惹事,随师习武而去,一走就是八年,盼二子平安回来,是这么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他要等到二子回来再死。等左二把突然平安回来,他又立即做出决定:为二子马上完婚,虽然新娘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总算赶在自己大限之前,了最后一桩心愿。其实,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完,二子是否从此就平安无事了?左文法无法预料。他突然感到自己那么地力不从心,那么地无能为力,那么地留恋人世,舍不得眼前这一堆亲人!可是,现在不能够了,什么都不能去做了。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
左王氏赶紧去端药。
儿孙们围着他,大叫:“爹,爹,爷爷,你怎么了?”
左安才已渐懂人事,他拉着左文法的手,说,“爷爷,我要给你买好吃的。好多的。让你好好养病,不再肚子疼。”
每次左文法胃疼,都是左安才守在跟前,言三语地地瞎问。
左文法摸摸长孙的头,说,“好好,好孩子……”
左昌永抱住儿子,咬着嘴唇,忍悲含泪,痛不欲生。
左文法睁眼看了众人一眼,浑浊的眼光落在左二把脸上,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支撑了。”
“嗵——”
左二把一阵猛烈的心悸,一下跪在父亲面前,说,“爹,是我害了你!都是儿子不孝啊!”
众人也都跪了下来。
左文法摇摇头,闭了眼,养了半天神,终于又睁开眼,说,“世道艰险,好好做人。容,忍,二字要记清,一辈子记住,一辈子做到。普通人,一旦露出浅薄相,就会大难临头。二把……你要……忠心耿耿跟你义父走镖,养家糊口……”
左王氏端来半碗药。
左二把接了过来,要喂父亲。
左文法无力地摇摇头,说,“不必了。老大老三,好好治家!不要给左家丢人背兴,习武不专横,只为保家为国,康身健体!”
三个儿子已泣不成声。
三个媳妇也已经赶来,站在门外,屏气凝神,听着里面一片哭声,左李氏和张翠兰的眼泪早下来了。
左文法终于在完成自己最后一个心愿后,如愿以偿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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