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半天,张年发说:“要不这么着,你拿一半,剩下一半咱给大家伙儿分了吧?”
“你脑子进水了啊你呀?”刘万程这个气呀,“你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干吗?你不分,大家不知道有这个钱,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一分钱,大家会怎么想?大家肯定会想,你自己还不知道掖起多少来呢,分给大家的准是小头,大头让你贪了!你这不没事干拿着钱买挨骂吗?”
张年发仔细一琢磨,刘万程说的很对。过去好多干部清廉了一辈子退下来,还是挨大家伙的骂,说他贪污了。因为你就在那个位置上,守着钱,守着权,不贪污谁信啊!关键还是厂子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大家心里有气呀。
想到这里,他就又在心里叹息一声。风纪败坏的,老百姓都不相信你了。难怪好多干部私下里埋怨,不贪白不贪,不贪也挨骂,还不如贪了,挨骂也值了。
思虑半天,张年发对刘万程妥协了,让刘万程提出钱来,给他一半,不过不用给他送到家里,直接送他办公室里来就行了。
刘万程也没多想,答应一声,拿着那个信封出去了。
张年发让刘万程把钱送到他办公室里,其实还是不想要这个钱。他打算把这个钱交到会计那里,单独存起来,将来补贴到办公费用里。
处理完这个事儿,张年发就一拍脑袋,把大事儿给忘了!他赶忙又跑出去,又把刘万程给叫进来。
刘万程刚坐下,端着杯子喝口水。听张年发又跑出来叫他,以为他又反悔了呢,就又端着杯子进去,关上门劝他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用不着想太多。”
张年发就笑:“不是这事儿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师兄他闺女,就是高秀菊,礼拜天结婚,你去不去?”
刘万程刚喝了一口水,这下给呛的,拼命咳嗽,好悬没缓过气来。
这个大老张,怎么每回谈话都能让他带来个巨大惊喜呢?
张年发也奇怪,高秀菊结婚,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好容易理顺了气,刘万程迫不及待地问:“她和谁结婚,和吴晓波?”
张年发说:“不是,要是吴晓波,我师兄也不干呢。是咱厂医院的内科大夫,姓冼,冼大夫,比秀菊大一岁,韩素云给说的。”
这个冼大夫,刘万程在过去是有印象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大高个,长的白净,文质彬彬的,话不多。当年高老头闹病,刘万程没少推着他到厂医院住院,和冼大夫打过交道,人挺老实。
按理说,高秀菊找这么个人,应该很不错了,他们挺般配。可为什么刘万程就觉得心里难过的要死,跟谁在用刀挖他的心头肉一样呢?
张年发看他脸色惨白,就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卫生室看看?”卫生室就在厂内,离得近。
刘万程摆摆手说:“我喝水呛的,没事儿。”就问,“这是多暂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张年发就叹口气说:“两个人刚认识一个多月,本来也没有这么快结婚,都是这个吴晓波闹的!”
“吴晓波,他又闹什么了?”刘万程急着问。
张年发说:“吴晓波知道秀菊有了对象,跑去医院把人家冼大夫打了,把诊断室也给砸了,这事儿就闹大了。秀菊这丫头本来就倔,吴晓波这么一闹,秀菊反倒非要和冼大夫结婚了。我师兄也觉得他们挺般配,早结了婚,让吴晓波死心,省得再闹腾。”
刘万程这个气,好你个吴晓波,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竟敢背着我干这么大的事!你真是笨到家了,你不知道高秀菊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呀?你这么一闹,还不正好帮了人家的忙,把高秀菊推人家怀里去?笨死了你呀!
可话说回来,你刘万程这到底算是哪头的呢?
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张年发,礼拜天和他一起去高老头家,刘万程就匆匆出了分厂办公室,去业务科找吴晓波去了。
吴晓波这会儿这形象就有点惨大了。脑袋弄的跟个鸡窝似的,头发乱蓬蓬的,老长不说,眼圈儿都是黑的,花衬衫上也满是褶皱,老远一看,跟个乞丐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正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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