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佩华就点头说:“这个老高,就是头拉磨的驴,有磨拉就不用别人操心身体。”
高秀菊就问:“袁叔叔您过来,是找我们总经理吧?我给你通知他。”就按桌上一个按钮一下说:“总经理,袁副总过来了。”
刘万程就从里屋出来,一脸笑容,小跑着过来,和袁佩华握手,寒暄一番,把他让到里屋去了。
高秀菊在一边看着,心想,这个刘万程,简直就是个变脸演员,刚才和自己单独呆着,还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流氓相,咋这一会儿工夫,就变得像个风度翩翩的总经理了呢?
正想着呢,里屋就传出刘万程的声音来:“高助理,泡茶!”
高秀菊这才想起来,这给客户添水泡茶也是她的任务,赶忙在自己办公桌一旁的柜子里找茶叶,拿着进了里屋。
袁佩华过来,还真不是向万程工贸要支援。王局长意识到江山机器厂的领导班子有问题,开始打压总经理刘彩城,扶持副总袁佩华。
他一时没有办法更换江山机器厂的领导班子,打一个拉一个,试图利用自己的影响,让袁佩华培养起自己的人来,逐渐边缘化刘彩城,原本也是好意。
可是,刘彩城能够走到老总的位置上,也不是那么简单。在上层没有人脉,在下边没有一套手段,那也是不行的。
原来的时候,江山机器厂虽然也存在领导干部们拉帮结派的现象,但不存在对他的实际地位产生威胁的势力,他也就顺其自然。哪一派强了,他就暗中支持弱派,打压一下强势的另一派,玩个权力平衡,省心又省力。
这一次却不同,袁佩华明显是有上层支持的,对他的权力形成了威胁,他就得采取另一种策略了。
其实,他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企业里靠着。可他这个年纪,想上一步,直接进入上层领导机关去做领导,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这个时代,已经是不可能了。去机关做个一般办事员?整天让比他还年轻的指使来指使去?他肯定不愿意。
那么,离开江山机器厂,就只有一条路好走,就是企业之间的平级调动。到另一个差不多的企业里,去继续当老总。人生地不熟,手下没有支持自己的干部,就是一把手,也很难吃得开。在这个国企普遍困难的时代,说不定就会被别人给拉下马来,这是很不划算的。
再说,在市里的工业系统里,像江山机器厂这么大的企业,也是仅此一家,其余规模更小,那是说倒就倒啊。
所以,对刘彩城来说,最好的前途,就是待在江山机器厂,哪里也不去最好。毕竟,他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已经根深蒂固,得心应手了。
在这样一种局面之下,他绝对不能允许厂内存在威胁到他地位的势力存在。对袁佩华,当然就不会心慈手软。
尽管袁佩华一再向他表示忠心,尽量地去迎合他的思路,刘彩城还是不能信任他,把走他那条线上来的干部,基本都调到可有可无的岗位上了。同时,让原来只管行政和后勤的副总,兼任一部分生产职责,逐渐架空了袁佩华。
对依靠玩弄权术生存的的干部来说,搞这种架空术,都会做的有理有据,让别人说不出什么来。是人就有毛病,做事就会就会犯错误。作为领导,如果成心去抓下属的小错误,实在是太容易了。然后把抓住的小错误扩大化,以此为借口,把一个干部从这个岗位上调走,也不困难。他手握权力,可以循序渐进,不显山不露水地慢慢玩。
这是一个说来简单,做起来相当复杂繁琐的过程。假如袁佩华向一个对这些为官之道外行的人来表达自己遭受的这些架空,那人是很难听懂的,甚至会以为袁佩华确实是不谨慎,让别人抓到了把柄。而王局长,恰恰这方面的经历不多,袁佩华就无法将自己在厂里遭受的这些排挤,向他完全讲明白了。
处在袁佩华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他是相当难受的。如果只考虑自身利益,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表现出不贪恋权力的态度来,不再管事,甚至主动向刘彩城表示,他不再主抓生产,去从事后勤工作。
这样的话,他和刘彩城之间的矛盾,也就可以迅速化解了。
可是,他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王局长能够有办法把控局势,最终把刘彩城从江山机器厂弄走。
有时候,上层的具体情况,作为副总的他,还不见得比刘万程这些私企老板更清楚。因为这正是民进国退的时代,私企老板们财大气粗,反而更容易接近上层,得到准确的消息。
袁佩华今天过来找刘万程,就是想知道上层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袁佩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刘万程聊一些生产企业的东西,话题却总是往上层那里引,问的,也都是关于上层最近的新思路。
聊着,刘万程就慢慢明白了袁佩华的来意。他毕竟有过前世,生活经历加起来,比袁佩华都丰富。
刘万程就思考一下,把自己心里的一些真实的看法,告诉了袁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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