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父亲每月都能给家里寄来十块钱。五十年代的十块钱,相当于现在几百块钱啊,那时候爷爷的铺面,每月也就能挣十几块钱。
家里的日子,就因为父亲的工作,而得到了彻底的改观。弟弟妹妹都有了衣裳穿,连奶奶都舍得穿新衣裳了。
徐洁听父亲说过,他刚进江山机器厂那会儿,每月只挣十二块钱。看来,父亲是把挣的工资,都邮给家里,自己只留一丁点的生活费。
那时候,江山机器厂的工人吃食堂是不花钱的。
后来,父亲往家里寄的钱就越来越少,最后,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寄来二十块钱了。
那是因为父亲有了妈妈,后来又有了她们姊妹俩,父亲也需要维持家用啊。
可是,爷爷奶奶不能理解,觉得父亲当工人,就跟过去当兵一样,吃穿都是公家的,根本就不用花钱。
于是,爷爷奶奶就千里迢迢的找了去要钱。一回两回行,时间长了,妈妈就有意见了。最后一回,奶奶是领着大姑去的,就和妈妈吵了一架。
所以,大姑是见过徐洁姊妹俩的,只是徐洁对她没有印象了。
父亲是孝子,也深爱着妈妈,夹在两边,也着实为难。也许,父亲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喝酒的。
那时候,工人的工资,也就只能省吃俭用的维持自己家庭的生活。爷爷奶奶不去了,父亲给家里的钱却多了,从每年的二十增加到五十。
那时候,五十块钱,对一个工人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也许,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开始和爸爸怄气,最终郁闷,得了那个病的。
听大姑讲着过去的事情,徐洁不由得泪流满面。
徐艳曾经告诉她,爸爸对妈妈可好了。下大雨的时候,爸爸打着伞遮护着妈妈下班回来。妈妈身上是干的,爸爸却淋透了。
爸爸深爱着妈妈,妈妈死了,爸爸才变了酒鬼。
贫贱夫妻百事哀,想着爸爸可怜的一生,自己还经常呵斥他,徐洁这眼泪就止不住。
刘万程看着徐洁哭,就给她找纸巾擦眼泪,心里却在想,看来,徐洁的母亲是因为心里郁闷,才得了那病。而自己把高秀菊找回来,又没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徐洁心里也一定是郁闷的。她只是随她妈,有话好在心里憋着,不愿意讲出来。
如果不是恰巧徐洁父亲死了,徐洁彻底相信了高秀菊是他的前世媳妇,心里会一直郁闷下去,难免就要走她妈的路!
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以后再不能让这丫头心里憋着事情,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一定得让她说出来才好。
说着话的工夫,大姑父就回来了,倒背着手,腆着肚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到满有家里赵副书记的架势。
肯定是大姑到外面打电话,把刘万程两口子描绘的不怎么样,增加了大姑父的优越感。因为大姑父只是在县里做个普通科员,也没有什么实际职位,只论资排辈弄了个副科级。
刘万程原本是伸出手来和他握手的,他却只摆摆手作罢,弄的刘万程倒有些尴尬。
大姑父不管别人,四平八稳,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中间一坐,这才对大伙说:“都坐下吧,坐下吧。”
大家这才纷纷坐下。
大姑父就对徐洁说:“你父亲的事,你大姑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我在这里表示哀悼。离得远,又久无来往,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当然了,你能惦记着我们,和……这位叫……”
刘万程就赶忙回答:“刘万程。”
大姑父就点头,继续说:“和万程一起过来看我们,我们还是很高兴的。既然你们愿意到乡下去看望你们的奶奶和二姑,说明你们还是有孝心的。我呢,工作比较忙。你们也知道,越是机关单位,事情越多,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样,我回来,咱们也算是见上面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到时候,让你们大姑,哦,对了,还有你们这位二叔,陪着你们过去吧。如果你们时间宽裕呢,从乡下回来,再到我这里来,咱们再叙。”
刘万程费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忍住不笑。他见的干部实在是太多了,别说一个科员,就是高官他都见过了。可估计高官的派头,也就这位大姑父这番样子。
刘万程对他千恩万谢,又夸他日理万机,实在不容易,什么人民好公仆一类。连徐绍业在一边听着,牙都差点倒了。而大姑父却一个劲夸刘万程,小伙子有前途。
最后,大姑父就把眼光落在徐绍业身上,说他:“绍业呀,也不是我说你。现在这做生意呢,不仅要有头脑,还要有知识,更得要有关系。这三样你一样不沾,你还要做生意,这不是笑话吗?你当初把铺面盘出去的时候,你瞧得起你姐夫,你来问问我,你说你能有今天吗?”就又看徐辉,“小辉啊,要接受你爸这教训,以后千万不能走他这条路。你看你爸,把原来应该属于大家的钱,问都不问我们一声,就拿去做生意,结果赔个精光,你看看咱们全县,有几个你爸这种人,缺心眼嘛!”
徐辉只是点头,不说话。
徐绍业却一脸不屑:“你知道什么呀?你那时候还在乡下锄地呢,我问你有用吗?”
大姑父就不服:“怎么就没有用?我那时候也算是村里的干部,见识比你广吧?你如果去问我,你会赔这么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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