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募集粮饷,在边镇其实是别有意味的黑话。
以往山西,大同,宣府,等地的巡抚总兵,都会时不时地以犒军为名义,让他们这些晋商捐献。这些晋商也识趣,每次都会一起凑个一万两银子,买上几年的平安。这些钱自然都被分润给了各级官员,下面的大头兵可是一点都分不到,几乎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贿赂行为。
去年冬天才上任的巡抚蔡懋德是个清官,对于此道全不知情,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此事。
范永斗本以为这蔡懋德是一个不吃腥的猫,还觉得有些难办,现在一听蔡懋德终于忍不住来索要粮饷,不禁哑然失笑:
“呵呵,这天底下的官果然都是贪的。贪官好啊,官要是不贪了,咱们还怎么做生意?你快带差人下去休息,我一会儿自会派人送上捐助的军饷。”
那通报的门房却没有下去,跪着说道:“老爷,那差人说了,前方军情紧急,要老爷到李千户宅中当面商议摊牌军饷一事,还说王登库,王老爷,也被请了去。”
范永斗一听催促如此之急迫,心里不禁起疑,但一想这张家口是自己的老巢,李千户又是自己用银子喂饱了的狗,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嗯,既然上差催促的急切,我这便动身就是,范福,你去带上几个人,随老爷我一起走一趟,记得,要得力的人手,带上家伙。”
被叫做范福的仆人恭声答道:“是老爷。”
等到范永斗来到熟悉的李千户宅前的时候,发现大门口站了几个生面孔的兵士。这让范永斗心里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来都来了,也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
“你们几个先等等!抚台的上差就在里面,你们怎敢带兵刃?”
守在大门口的兵丁厉声说道。
这事儿确实是范永斗理亏,只得回身对自家的家丁说道:“总爷发话了,你们还不卸下兵刃?”
家丁们骂骂咧咧地嘀咕:“真真奇了怪了,以前那些官儿也没这么多规矩啊。”
“得了得了,老爷让卸就卸吧。”
“这位总爷,能让我进去了吗?”
那兵丁不耐烦地检查了一下,说道:“行了行了,进去吧,上差都在里面等久了。”
进到客厅,只见王登库等其他几家跟自己一起跑辽东买卖的晋商都已经落座。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眉毛粗重,身穿一身酱色短衣的中年人,此刻正和李千户谈笑风生。
范永斗见场面热烈,气氛和谐,心里面不禁放下几分防备。
“在下,张家口商人,范永斗,拜见上差。”
刘墨翰见领头的范永斗终于入彀,不禁暗自吁了一口气,这颗大好头颅总算是保住了。
“来人啊,看座!”说完,刘墨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一群躲在后院的兵丁应声而出,抽出刀刃,将八大家的东主当场捕拿!
几家“蝗商”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这里面范永斗反应最快,心知十有八九是河南的事儿发了,赶忙蹦起来高喊:“范福!快出去叫人!”
“他妈的,还敢乱叫?这就是范福?”
从外面进来一个大兵,一脚蹬翻范永斗,将手中一个圆圆的东西砸在了范永斗的脸上。
“咳咳。”
范永斗被这一脚踹的险些背过气去,连咳了好几口,好不容易回过神,定睛一看,那圆圆的东西竟是好大一颗头颅,不是范福还能是谁?!
“嘶!”
范永斗被这一吓,直接背过气去。
刘墨翰起身对在场众人高声说道:“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此八家晋商,通贼卖国,证据确凿,罪不容诛。本人身负太子殿下军命,负责追查此事,其余人等敢有阻挠,视为谋反!”
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李千户见状赶忙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李千户,你是当地的土著,本差现在要查封八大家的商宅,还不速速为本差带路?”
“是是,小的遵命。”
众人正准备出门去进行抄家大业的时候,一个在外面把风的士兵急吼吼地闯了进来:
“刘先生,不好了!张家口外来了一只商队,看上去来者不善,直奔咱们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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