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其余的什么朱慈烺压迫河南商人,强行征收商税,还有重开皇店与民争利,等等恶行,全都被一股脑地编了出来。
在冒襄的口中,朱慈烺简直就是隋炀帝的翻版,商纣王的转世。
若是真的按照他所说的,朱慈烺岂止是要被送回东宫读书,为了国家苍生计,简直是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才行!
虽然冒襄是在朱仙镇大捷之后才到的开封,按理说绝无可能对左良玉被杀一事了解的如此深入,恍如亲眼所见一般。
但复社“君子”们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行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人可不像吴伟业还有陈子龙,政治立场这么不坚定,他们可是合格的政客。
在一个合格的政客眼中,只有符合自己利益的,才是“真相”。
龚鼎孳等人得到了来自冒襄的一手东宫黑料之后,喜不自胜,一时之间反对东宫领兵,建议太子回宫读书,为左良玉翻案,反对商税之类的奏章堆满了崇祯的案头。
虽说这些黑料都是一查便知的谣言,但明代的御史有一条特权,那便是“风闻奏事”,也就是说,就算查出来朱慈烺并没有做这些坏事,也不能拿上奏的御史有什么办法。
既然口嗨没有后果,那御史们自然要随意口嗨。
好在,这次崇祯皇帝难得的站稳了立场,对这些弹章一律留中不发。
文官们喷了一段时间,见奏章都被崇祯留中不发,反对的劲头也就慢慢泄了下去。
正在冒襄担心事件的热度冷却下来的时候,张家口逆商案又被捅上了朝廷。
这下御史们真的出离愤怒了!
朱慈烺之前的举措虽然出格,在御史们看来却并不触及自己的利益。
毕竟商税一事,河南籍的官员都没有出来说话,他们这些人的利益又没有受到侵犯,犯不上闹得不死不休。
可这任命刘墨翰为巡按一事就大大地不同了,这可是动了清流的奶酪啊!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清流们这次算是要和朱慈烺真刀真枪拼一下了。
龚鼎孳上奏的那一篇奏章只是这次政治斗争的前奏。
如果崇祯和朱慈烺识相,把刘墨翰当做弃子,放弃之前的任命,那君子们也就收手了事,但如果皇家仍旧执迷不悟,君子们可就要串联起来搞大动作了。
今天在龚鼎孳府上,大家要商议的就是这个“大动作”!
此刻,坐在厅中正在发言的冒襄因为过于激动,脸色变得通红,脸上的毛孔都张大开来,混没有半点君子气质,大声说道:
“孝升(龚鼎孳,字孝升),我们决不能让逆储再这么胡闹下了!我等正人必须出面,拨乱反正!”
大家一听“逆储”二字,饶是此刻君主权威不如明初,众人心中仍是不免一惊。
这两字一出,性质可就变了!
这等于是直接质疑了朱慈烺权力的合法性。而冒襄所谓的“拨乱反正”,更是暗含着要废太子的意思!
龚鼎孳面色阴沉,说道:“辟疆慎言。太子虽然行事乖张,多有悖礼之处,但毕竟是当今圣上嫡出的皇子。在法理上自是无可指摘。昔者,为了与神庙(明神宗万历,明代人称之为神庙)争国本,牺牲了多少东林同道!换储一事,我等决不能同意!”
这就是朱慈烺嫡长子身份的好处了。
当年文官集团围绕着立谁为太子一事和万历皇帝搞了一场“国本之争”。
那个时候,文官集团可是信誓旦旦地宣称,立嫡长子为储君才是人心所向,礼法所依。
现在要是让这些复社君子们主动提议废太子,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冒襄也知道,“争国本”是东林党的立党之战,这个牌坊绝无能丢,因此解释道:
“孝升兄莫急,冒襄绝无废太子之意。此等乱行,岂是我等君子之所为?愚弟以为,太子不过弱冠之年,又能懂什么经世之道?之所以行事乖张,必然是身边小人挑唆所致!我等正人君子,当替君父分忧,设法摒斥奸邪,让太子回宫读书,废除太子军权,解散东宫新军,重复京营旧观,还军权大政于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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