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望了一圈都没望见邵钰衡,着人问了方知他去山上了。
无边旷野沉寂在苍茫夜色中,繁星如棋闪着亘古恒远的光,邵钰衡独自坐在最高的山石上,吹着风,喝着酒,眉间藏着一抹愁。
安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累得气喘吁吁。她抹了把汗,在邵钰衡惊愕的目光中,靠着山石坐下,伸着胳膊腿儿,嚎道:“啊累死了!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却要命。哎呀我的腰快断了!”
邵钰衡没好气道:“你上来做什么?”
安遇嘿嘿一笑,往他这边挪了挪,从携带的袋子里拿出用油纸包裹的羊腿,伸到他面前。邵钰衡也不跟她客套,直接拿了就啃。
“我亲自烤的,里面加了秘制香料,好不好吃?”
邵钰衡没答理她。安遇就看着他吃,这么多天堵在心里难以言说的痛,悄然释放。
“别以为烤一条羊腿,我就会原谅你。”邵钰衡冷冷道。
“一条不够,三条?”安遇举起三根手指。
邵钰衡举起羊腿骨特想敲她,安遇缩着头,委屈道:“我都没说两条。”
“克星!”邵钰衡狠狠咬掉一片肉,边吃边道,“你就是我的克星。以后,离我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安遇低眉顺眼,用手指头戳着他的手臂,可怜巴巴道:“衡宝,不要生气了嘛……”
“起开!”邵钰衡抬起手臂嫌恶的转了个方向,“我告诉你,以后要是被他欺负了,你就受着,山高水远没人帮得了你。到时候你要是哭着跑回来了,小爷我就在皇宫门口放鞭炮庆祝!”
“讨厌!”安遇撅着嘴拧了拧他,“就不能说点好的?”
“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不要对我这个黄花少年动手动脚!”
安遇扑哧笑了,扭过脸去,口齿不清嘟囔道:“还黄花少年?也不知谁夜御七女,能耐得很呢!”
夜色如墨,都黑不过邵钰衡此时的脸。
是不是羊肉吃多了会上火?为什么他总觉得牙根痒痒呢?
安遇和邵钰衡一前一后从山上下来,图秀可汗看到这一幕什么也没说,面上依然带着醺然如醉的笑。等众人都歇息了,他上了马车,抓住安遇的手,摊开她的手掌,掌心赫然几道殷红的口子。那山头怪石嶙峋,她一个人摸黑爬上去,不受伤才怪。
安遇垂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为她抹药,用洁白的帕子缠绕掌心,静静等着他的质问,他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是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说:“睡吧!”
图秀可汗下了车往营帐方向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安遇喊他,便又走了回去,倚在车窗边,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孤枕难眠?本人很乐意自荐枕席。”说完,还向她抛了个媚眼。
安遇笑了,被他这不正经的笑话一打岔,原本想说的话又笑着咽了回去。
“天气转凉了,睡时记得盖上毯子。”
图秀可汗眼眸眯起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然后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安遇霎时羞红了脸,飞快的看了看左右,轻斥一声:“滚!”
图秀可汗朗声笑着走了,他还穿着去年的衣裳,衣袖上那藤缠枝的花纹,是她在灯下一针一线绣的。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营帐内,安遇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帕子包裹的手掌,泪盈于睫。
对不起,她原本想对他说声对不起,为她那颗至今依然纷扰不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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