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时她明明还好好的啊!怎地甫一回来就接到她中箭身亡的噩耗呢?照信上所说的时间推算,也就是在他走后两天,她就出事了。
南风扶住田生的肩膀,头垂得低低的,几个字如从牙缝里挤出来,“她该跟我走的!”
田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北境听说了将军的事,一心想去南方找将军。安朔军的将领被朝廷大换洗,连将军的坐骑飒影都被新上任的主帅霸占。他在吕飞的帮助下,将马偷了出来,连夜南逃。
因飒影太过神骏,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买了一把破剑背在身后,戴了独眼罩,将自己装扮成走南闯北的剑客,一路南下几次遇险,都被他装腔作势蒙混过去。找到将军后,他心酸得直哭,又被南风取笑了好久。到了这,他才得知麻姑竟是东齐王朝的长公主。
而不管她是谁,将军都一直爱着她。他曾问将军为何要做小狗的木雕,将军说木的摔不坏,他蓦然记起麻姑曾有一只残破的陶塑小狗,为了它她还发疯一般的把故意摔破它的人痛殴了一顿,最后却被那人报复,被打个半死。
田生一直在想,明明他们都苦恋着对方,为何两个人却越走越远?甚至大有死生不复见的态势,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见一面谈一谈?为何宁愿相隔天涯相怨又相思,却也不见?他不懂,他曾壮起胆子试着劝了一回将军。
将军闻言难得一笑,温言道:“你说得对。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相逢又何必曾相识。然而我,并不是一个洒脱的人。”
田生望着榻上吐血昏迷的将军,在心中暗暗祈祷。麻姑,你的白马将军在这,你可否回来见他一面?
田生不知情,可南风清楚。麻姑,再也回不来了……
“传令下去,此事严禁外传,有违者格杀勿论。”魏迎吩咐手下,“把江陵最好的郎中找来,无论什么代价,定要把大将军给我治好了。”
治不好,势必会动摇军心,若赵蒙趁机围攻,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夜深人静,营帐内只有魏迎一人独坐榻前,看着南颂珩心如刀绞。昨日泛舟江上一起察看两岸地形时,他还是满头黑发,如今不过短短一日,他的发竟全部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相处这么久,我的潇洒你半点也没学到。”魏迎叹道,“堂堂七尺男儿,为个女人要死要活,很没出息的哎!你也不怕被人笑话,换我就做不到。大好河山,佳人无数,只要你敞开心门,应有尽有。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说你傻不傻?你成全了她,谁又成全你?爱是能成全来成全去的吗?”
魏迎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喝了口酒润润喉,语气忽地软了下来,抓着南颂珩的胳膊哭道:“表弟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撒手而去啊!行军打仗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啊!我求你,快点振作起来吧!我不能没有你啊!”
五日后,江陵旧宫,魏迎懒懒倚坐在临窗的榻上,烦闷至极的翻看着各地报来的军情。
一个卫兵踮脚跑进来,禀道:“殿下,宫外有人求见。”
“不见。”
“是位姑娘。”
魏迎稍稍抬起眼皮,道:“美见,丑拒。”
卫兵愣了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美,容颜如浣纱西子,身姿如弱柳扶风,小的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长这么美的姑娘。”
魏迎嗤笑一声,将一个纸团砸在小卫兵的脑门上,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统共才见过几个女人?”他实在不想再看军报,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去看看你说的浣纱西子。要是没你说的那么美,你小子就等着吃马粪。”
魏迎背着手溜达到大门前,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年轻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肤白貌俊,虽着一身靛蓝布衣,可往那一站,活生生把他那些守门的锦衣侍卫比成了土疙瘩里冒出的土包子。
咋,咋回事?说好的浣纱西子呢?
“我们殿下在此。”小卫兵上前两步对布衣青年道。
布衣青年上下打量着魏迎,神情颇有几分倨傲。魏迎平生第一次觉着自己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鸭子,挂在架子上,任人观看。
布衣青年转身,掀起车帘,扶下了一位姑娘。
魏迎盯着那抹浅红的身影,像个木头人一样伫立在秋风里,不动,不语。过去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在泪水滑落前,他急忙转身,用衣袖擦了擦,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
“殿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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