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遇不能长时间在军营里停留,魏迎命人把旧宫的紫烟阁收拾出来给她暂住。这“紫烟”二字取自《游仙诗》中的“驾鸿乘紫烟”,不仅有富贵祥瑞的寓意,意境也是高雅不凡的。南颂珩望穿秋水才见到安遇,片刻都不想与她分开,让田生把大帐里的起居用品都搬去旧宫。
安遇和文尚宫帮忙一道收拾,听田生绘声绘色的讲他单刀匹马万里南下的壮举,两年不见这小子个头蹿了一大截,身板也壮实了不少,当初的那个青涩少年已长成了大小伙子。
昨日见到安遇时,他正蹲在帐外的火炉前给将军熬药,见太子殿下领着一个面皮白净长相俊美的青年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向大帐走来,他当时就看呆了。尤其是中间那位身着浅红衣裙的姑娘,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的菡萏仙子一样,不仅他看呆了,她这一路走来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菡萏仙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明明四周都弥漫着一股子药味,他却仿佛感受到了阵阵香风。她走到营帐前停住了脚,往他这边移了两步,然后就盯着他一直瞧,田生被她瞧得大气不敢出憋得面红耳赤,她却闪着泪光叫出了他的名字。
田生傻傻指了指自己,一脸惊恐,她含泪笑道:“我是麻姑啊!”说着她还用衣袖遮住了半张脸来提醒他。田生呆了半响,手被火星烫到他才惊醒的跳起来,在衣服上来回蹭着,垂首不敢再看她了,小声道:“你不是麻姑,麻姑她没你这么好看……”
安遇笑了笑,问:“我的小白还活着吗?”
田生猛然抬头直视着安遇,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激动得热泪盈眶:“活着!活着呢!你真的是麻姑?”见安遇点头,他当即就哭了,边哭边道,“你怎么才来呀!你这个没良心的!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去东齐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带上我!”
安遇又笑又哭,像以前一样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还哭?”
田生抹着泪说:“我没有哭。”
他哭了半宿,一夜未睡,第二天眼圈青黑。
南颂珩斜倚在榻上,看他们有说有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如今这副衰样被遇儿见到已让他十分难堪。女为悦己者容,男又何尝不是?尤其是在他见到邵钰衡之后,领会到那位年轻英俊的世子看他时的目光中所透出的几分挑衅之意,他就恨不得立刻好起来。
那厮和遇儿站一起,端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听到遇儿喊他“衡宝”,他心中猛然一缩差点又要吐血,“衡宝”可比“珩哥哥”亲昵多了,而且重逢后遇儿还未叫过他一声“珩哥哥”……
南颂珩感觉自己喝的不是药,而是一碗老陈醋。虽时至今日才与邵钰衡初次谋面,可他早在得知乔太后有意把遇儿许配给邵钰衡时就在吃他的醋了。他那时就在想能被乔太后看中那人一定是人中龙凤,见了之后发现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图秀叶护他是打过交道的,那是一位有雄图伟略的草原霸主,加上这个出身高贵英俊潇洒的梁王世子,遇儿却为了他,拒绝了他们。而他,身世不显,家道败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长年累月伤病缠身,眼下这副要死不活的衰样让他更加自卑了。
都说他傻,遇儿比他还傻。
他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听她说话,看她笑,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
那是在洛阳最繁华热闹的街上,他和南风才从云中来都城,安顿好后就出来四处走走逛逛。街上店铺摊位各式各样,买什么的都有,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内心雀跃无比。
这时,忽然从旁边小巷里窜出两个少年,跑在最前面那个青衣少年撞了他满怀。他下意识得伸手扶住了他,怎料青衣少年却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上,一把推开他,向跑在后面的蓝衣少年招了招手,催他快跟上。南风拦住了蓝衣少年不让他走,蓝衣少年急得直蹦,指着南风的鼻子骂:“你没长眼啊!快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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