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严世蕃慢慢踱到紫檀桌边坐下,微笑着说:“父亲,元质已近半年不见,你老人家为什么不与他见上一面?”
严嵩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气,说:“此人办事向来利索,这次调查锦衣卫林凌启之事,却显得有些拖泥带水。爹觉得他心有二志,所以懒得见他。”
严世蕃搓摸着因肥胖而有些秃顶的脑门,一只独眼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说:“父亲,你说他是想依附陆炳?我看不尽然。如今父亲独掌朝政大权,陆炳虽然强势,也不是你的对手,元质不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倒是觉得他想置身事外,避免得罪陆炳。”
严世蕃的智商不是盖的,一眼就看破赵文华耍的花枪。
严嵩抚了抚下颌灰白的胡须,点点头说:“我儿分析得有道理。只是这种骑墙之辈,不用也罢。”
严世蕃摇摇头说:“父亲,儿倒不这么看。这种人不可重用,但可利用。如今张经、李天宠一案,元质已得皇上信任,接下来势必会委予重任。如果我们冷淡他,则可能会把他推到陆炳那边,多一个劲敌不划算。何不接见他一下,安抚并敲打一番,令他既死心塌地为我们办事,又不敢脚踏两只船。”
严嵩略一思忖,便对管家说:“你让元质进来,老夫在此与他见面。”
管家松了口气,应承着快速往外走去。
他收了赵文华的一串上等玉珠,若不能帮其引见,那到嘴的肉便飞了。
不一会儿,赵文华颤颤巍巍过来,走到八角亭前,挽起下摆跪下,说:“干爹,孩儿赴东南办差,半年来不曾见干爹一面,心中着实挂念。今日见干爹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孩儿心中感到欣慰。孩儿给你老人家请安,愿干爹福寿天齐!”
说着,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严世蕃见严嵩神情淡漠,便起身下阶梯,扶起赵文华,笑着说:“元质兄,我们亲如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来人哪,给赵大人上茶。”
赵文华在门口等了甚久,现见严嵩脸色不善,知道他对自己产生怀疑。便在严世蕃的搀扶下,拾级而上,又对严嵩深深躬下去,说:“干爹,张经、李天宠能如此快下台入狱,全仗干爹鼎力支持,孩儿难言感恩之心。孩儿已准备了两份礼物,分别赠予干爹和东楼兄,明日亲自送来,先行告退。”
严嵩见他对林凌启之事片言不提,疑心更重了。说:“元质哪!你应该知道老夫素来看重人才,对于钱财根本不放在眼里,你那些礼物还是转手给别人吧!”
赵文华身子虚弱,院中又秋风萧瑟,加上严嵩这么一说。忍不住咳嗽起来。
干爹啊!你要点脸行不行?你不爱钱财、只爱人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骗得了谁呢?你糊鬼去吧!
严世蕃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青,不象是装出来的,便拍拍他的背说:“元质兄,前番见你身子不错,怎么现在咳成这个样子?”
赵文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又咳了一会,抚着胸喘着粗气说:“唉!东楼兄,一言难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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