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翩翩公子,正是面如冠玉,好个玉树临风的模样。
公子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正执一白纸扇缓慢的扇动着。
纸扇分明就是卖弄而已,事实上其人一来,众人便觉得好似有一股清凉临近,便是盛夏的躁意都消减了不少。
此地主事者,不过广明与袁方二人,现两人都身有伤势。
可非是他二人,他人也根本无胆直面这行迹如鬼如魅的俗世翩翩公子。
袁方一时未曾看到,可在近处的众人却望得分明,他们直觉的眼前一花,赫然便有一人立于面前。
这事放在谁人面前,都难免惊悚非常,更如何能提起半分底气。
绿袍人皆退,聚在那公子身后。
绿袍老也好似被人打折了腿的狗,这会儿望见其主人来了,立刻叫唤起来。
其人不咸不淡的望了绿袍老一眼,后者顿时偃旗息鼓。
这老家伙显然是个既有眼力劲的人物,在楚升等人面前自然是叫嚣的厉害,但也知道谁是自家主人。
纵然他对天地狂吠不已都是无碍,可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自家主人吠叫一声。
且这差事交给了他,而他也算是个江湖高手,竟然被一群小子打成这幅模样,显然已经让那公子心生不喜。
他不敢再叫。
来人极有风度的握扇行礼,笑的温和之极,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搅扰了,在下却是为寻回这老狗而来。”其人言语毫不客气,绿袍老也是半分脾气都没得。
袁方与广明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心中也是打着鼓,可偏偏不能不站出来。
“这绿袍蝎老也是可以交给阁下但那解药,还须得给我等。”
两人都是有城府见识的,不会肆意而为。
显然这人遥遥露出一手,已非是他们可以企及的层次,若真就猪油蒙了心了,不知好歹的说什么不可带这老家伙离去,那可真就是自寻死路去了。
以往之事,皆是不去计较,只是讨要这小小条件,这个中分寸,他们也是把控清楚。
绿袍老嘿嘿的笑道:“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中了三寸穿心,天下无药可解!”
可叫完了这一句,他面上忽的又泛上了苦涩,正是想到自个耗费了一身精血内力去养的三寸绿蝎,竟是被人一脚踩成了蝎饼,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想到这里,他心头愤恨,又叫道:“你便是你,杀了我蝎儿,必定要你偿命!”
那公子听得眉头微皱,目光轻飘飘落在绿袍老身上,后者顿时一个激灵。
“自掌五十”
这话撂下,绿袍老当真是面色都绿了。
饶是如何说来,他毕竟也是江湖宿老,这厢便要在一群小子面前自掌耳光,那老脸还要放在何处,怕不是真就丢在了尘土里还被人踩上个七八脚。
但显然这公子对他具有极大威慑力,纵然他心中有千万分的不愿,但在那目光威逼下,却还不得不低头一下一下扇着自己一张老脸。
若他们只是寻常旁观者,自然是眼泪都笑得出来。
可现在众人正是那公子相对一方,此厢当真就半分笑容难以露出,只是各个心如擂鼓。
“在下也是不久前才收了这老狗,难免有些调教不甚得当。”这公子笑了笑,致了个歉意。
“至于诸位所说的解药一事在下以为,也不必麻烦了。”
袁方背后已是汗水津津,硬着头皮问道:“这却是从何说来?”
“唔”手中白纸扇一折,公子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手心,装模作样的仔细想了想,忽的抬起头来,咧嘴一笑。
“因为诸位都要去黄泉走一遭,不过是早片刻缓片刻而已,当不得打紧。”
众人尽皆悚然。
破落老道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听这来人意思,便不是把我老道也囊括在期间?
他心里暗道:且让我老道算一算你这厮来头。
唔再算一算,这厢人又当是个如何收场?
也不见他如何繁琐去卜卦,不过是抬头看了看那一轮白日,又屈指略略一算,心中赫然便有了结果。
那和尚、那义捕皆非死于此地。
那公子,命理不清,天机不明。
这也是寻常,老道并未觉得如何诧异。
足以料算天意,遮掩天机的人,非是他一人。
那公子乍一出手,端不是在半步法身之上,怕是已稳在了法身之境。
看他年岁,便可知其人背后另有人在,且也当是个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家伙。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算得些信息。
其人姓赵。
再算一算那小子
老道轻咦了一声,面上的不正经忽忽然掩去,不禁坐直了身体。
他算不出什么。
便是分毫都未曾有得。
他一生堪算天下,大到王朝率兴,龙脉所定小到人之生死,祸福所依。
有些他算得出来,有些他算不出来,可纵然是算不出的,也足以得到些只鳞片爪,所观的也是一团迷雾乱麻。
但空白,却是一次都无。
这天下之人,不可能毫无对应的天机。
纵然是已经武功高到天际的人物,也有一份对应天机气运。
纵然是当今天子,也有一股暮暮坠龙之气。
白即是空,是无,是不存在。
这人是存在的,可天机如何不在?
老道想不明白,他眨眼瞅了瞅已经是气息微弱的楚升,不禁啧了啧嘴。
再算其他。
此事当如何收尾?
广明、袁方都非是身死此地之人,那便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他眯眼掐指,忽的一笑,目光又投向密密林中。
这家伙,几乎从未准时过,总不免是迟到,或是在迟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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