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怀念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怀念是说给被人唤起的某个模糊的记忆的,因为她从来不曾忘记,所以谈不上什么怀不怀念。
“抱歉,我在国外呆的太久,中文表达不太行。”文言蹊笑笑,这一笑直接把陈莉给笑愣了。这么好看的人,她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
“文小姐家里很有钱吧,能在美国生活。不知道是怎么会和我们这农村人扯上联系?”
“以前张姨带我长大,她待我极好,我就算去了美国,也很挂念她。我前两天给她汇钱的时候,发现账户已经被注销,询问了一下才明白她已经过世了。”
“汇钱?”
“嗯,我在美国也没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就给张姨汇些零花。”
“文小姐你太客气了,这些年我几乎每个月都会见到我妈拿着个存折去银行,又很少见她取。我还记得,之前我娶我老婆的时候,实在是缺钱,我妈不知道从哪就取了一大笔钱给我,让我安心的用。她借钱的那个人不着急我们还,我猜就是您吧。”
“张姨和我说过你要结婚的事情,还未当面说上一声恭喜。”
“这些年,真是多谢你的帮衬和记挂。”
“不不不,张姨对我的恩情,我报不完。”
陈莉在一旁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男人在自己旁边可劲夸另一个女人的,况且那个女人还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恩情。
文言蹊只需要用余光便可查明陈莉的脸色和心事,她很快的结束这顿饭,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她的行李箱本来就不大,打开之后里面也只有很少的衣物,倒是颜料和画笔占了很大的地方。
“哟,文小姐这是,看来还是个大艺术家。”
“没有,爱好而已。我习惯去哪都带着颜料涂涂抹抹,画着玩。”文言蹊收拾一下的行李,“林哥,陈嫂,这次来很仓促,我人也不太懂社交,不知道给你们准备什么礼物好。这马上就要入秋了,估计天气会凉,我给你们带了两条围巾,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文言蹊从箱子里掏出两个精美的布袋。“这个是男士的,是羊绒的,我不太懂男人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林国庆高兴地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看看,这怎么合适。你大老远的来,自己行李都没多少,还想着给我们带礼物。”
“陈姐,这是爱马仕的丝巾,我也不清楚你的喜好,就自作主张自己选了。这是今年的秋季限量款,国内国外都还没有上市,我也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先得到的。”
“爱马仕啊?还是限量版?我的天啊,太贵重了,这我不能收。”陈莉之前在县城里的百货商场里卖过鞋子,偶尔听一些柜姐聊到过爱什么马的一条丝巾随随便便就要几千块。
“没事啦,不贵重。都是些女人的小玩意,你喜欢就好了。”文言蹊倒也没有过分装逼,这些国际大牌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贵重。在她的圈子里,很少有人穿这些烂大街的所谓名牌,她们穿的都是更小众更高端的独立设计师的衣服。
林国庆两口子特别感谢的收了,陈莉现在满腔都是对这个文小姐的感谢和羞愧,自己那点鸡肠子大的度量,真是。“那这吃完了,文小姐就快休息吧,我已经提前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啊不用了,林哥陈姐,我想了想还是不麻烦二位了。这次来云南,我打算多在一段时间,不好总在你们家里打扰。我还是出去找个酒店住吧,这样方便一点。”
“哟,来都来了,肯定在家里住啊。你住多久都没事。”陈莉张罗她。
“不了不了,我这人比较怪,有的生活习惯你们忍受不了。再说了,我好久没有回国,想感受一下中国现在的城市是什么样。”两口子拗不过她,林国庆连夜驱车把她送到了县里最好的四星级酒店。
文言蹊进了房间,还算干净。到了一个人的环境里,她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她洗了个热水澡,想要休息一下,毕竟明天还要去公墓,但是人一静下来,反而有些睡不着了,眼前全部是虚无的人影在晃,其中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她干脆爬起来。从行李箱里掏出纸笔,就着酒店昏暗的床头灯,开始涂涂抹抹。
男人饱满的额头,坚毅的眼睛,如刀削的鼻子和下巴。
一面之缘,是充斥她这个夜晚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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