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肖泽收回符箓与木剑，向自己走来，他才陡然惊醒，哐当一声，柴刀落地，人也跪倒在地。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僧人用力磕头，带着哭腔喊道：“这一切都是方见逼我做的得！我没得办法啊！他说，若是我不做，便要杀我全家！”

“可怜我那老母，六十岁的高龄仍被逼迫在山脚下引诱外人，上山入寺，风吹雨打，雷雨交加都不得休息啊！”

“好汉明鉴啊……可怜我一家老小……”

“闭嘴！”

肖泽皱眉呵斥道：“我问你答，只要你如实回答，放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我发现你有半句假话，哼哼……”

肖泽握住木桌一角，轻轻一掰，一块整齐的缺口赫然出现。

“嘶……”

僧人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句假话！”

“最好如此！”

肖泽不可置否道：“我问你，这金光寺到底做的什么勾当？”

“大……大人……”

僧人犹犹豫豫，半响连句话都说不出。

见此，肖泽拾起柴刀，面带微笑的将刀锋，绕着僧人的脖子缓慢滑动。

“大人我说！大人我说啊！”

僧人一动不敢动，宛如木头人，嘴里话语却飞速脱出。

“这是真佛需要的血食！方见住持……不！方见恶贼说真佛需要血食献祭，才能苏醒，让世界再无苦难！大人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僧人脸红脖子粗，胆战心惊。

“血食献祭……”

肖泽面色不变，但心中却不寒而栗。

此等祭祀历来受大众所厌恶，盖因人若惨死，必要怨气横生，已此法供奉神明，必将使其怨念缠身，难以消除，日后必有大劫。

因此，也只有邪神之类信众稀少，才会出此下策！

‘但我观气运，佛气弥漫，金光闪烁，又是为何？还有那妖气……’

肖泽心中疑惑更甚，但也知一时半会解不开谜题，转而继续发问。

“若是血祭，北郭县近日发生的命案又怎么解释？”

“大人，这是那群女鬼干的！”

这次僧人没有犹豫，直接说出原委。

“我听人说，那群女鬼需要阳气维持身形，因此方见偶尔会放她们下山吸收阳气，算是奖励。”

说着，僧人谄媚笑道：“大人，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最后一个问题，那位真佛的佛名。”

肖泽微微沉吟，目露好奇、探究之色。

“真佛名号……真佛名号……真佛名号……”

僧人脸上变化莫测，先是露出疑惑、迷茫神色，旋即是淡然、平静，哪怕柴刀架脖也不在恐惧。

最后……

明亮的光芒出现在僧人眼中，狂热的表情爬在脸上。

此刻的他宛如狂信徒般，大吼道——

“我佛名为大苦大悲慈航普度佛！！”

肖泽微微退后，丢掉柴刀，右手悄然握住檀木剑，浑身真气流转。

“啊……不对！不对！我不想这样……我……我佛慈悲……”

前后矛盾的话语从僧人口中脱出，他的脸上也同时浮现惊恐与癫狂的神情，就仿佛有两种思想在控制一具肉体一样。

“不不不……不要……我佛慈悲——”

僧人的双手缓缓抬起，在他恐慌的目光下，握住自己的脖颈，狠狠用力。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双眼外翻，眼白朝上。

然而即使这样，他的嘴里依旧断断续续诉说着意义不明的“我佛慈悲”。

终于，声音消失，僧人也死去。

但肖泽知道一切还没完，因为一股比刚才画壁中更加大的阴气注入僧人的尸体中。

一道几乎实质的鬼魂浮现，身上浓郁的怨气将四周的光线都遮盖住。

“这是……厉鬼？！”

肖泽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死去竟然能成为厉鬼！

“怎么可能！不对，是那股阴气！阴气中包含强烈的怨气，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至少十人惨死的怨气强行灌入！此人必将永世不得超生！！”

肖泽面色铁青，此等做法已经称得上魔道！

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一般鬼怪我还能勉强胜之，但此等鬼怪……’

看着黑如墨水的怨气，肖泽心中一叹，拿起一旁的布条，扯开，露出檀木剑身。

同时一把符箓从怀中拿出，体力真气迅速运转，下一秒就要激活。

便在此时，一声呵斥传来。

“大胆鬼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现身害人，找死！！”

“天地有正气，浩然日月明！”

“吃我一记，浩然长剑！”

璀璨耀眼的光芒乍起，肖泽下意识闭上双眼，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鬼怪嘶吼的凄厉惨叫，声音越发衰弱。

当他睁开双眼，白光已然消失，而鬼怪也不见踪影，恍若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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