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渊宗清修的弟子可以大致分作两类。一类来自盛京的名门望族,他们有来此小住的,也有正经在这里拜师学艺的。另一类,则是专门为学艺而来,或有人举荐,或通过考试,拜入北渊宗。前一类,多为外门弟子,后一类则几乎全是内门弟子。
北渊宗不限制外门弟子的去留,只对内门弟子稍微严格一些。
殿前围作一团的弟子,按如上两类,大致分成了几拨。前者,大多在商量如何请辞和离开,有些人甚至已经暗中派奴仆回去弟子房收拾东西了。而后者,多神色凄然地望着正殿。和前一拨人不同,后者大多自小拜入北渊宗,不说见证着这里的变化,也长久地和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相处、生活了许久。
乍然见此变故,难免心中怆然。
每逢变故,最易见人心。
所谓和北渊宗交好的天阳门和玄阴派,各有领头弟子来请辞。虽说话语间也有留下帮忙的意思,但都是些虚礼罢了,明明一个两个都火急火燎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看到他们,顾灵芷想起另一拨人马来。今日到天阙山来,求见北渊宗掌门不得,掺和了一脚宴会的四皇子一行人。他们从山道赶回来的时候,听景朗说,宴会结束后,四皇子一拨人马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北渊宗的正殿就被炸了。
这难道真是巧合?
站在正殿前的顾灵芷忽然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还是在附近的昀泽眼明手快,伸手拦了一把,才没有让她直挺挺地一头磕在地上。
这一觉,顾灵芷睡得比方才要长,但却不怎么沉。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走动,也能听见有人在她身侧低语。
可是,讲的什么,她却听不清楚。脑袋里像蒙着一团云,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得那团云雾渐渐散开,她仿佛才重新掌控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
察觉到她开始清醒,一双手先探了过来,搭在她手腕处,摸了一阵,便听得苍济长老那粗沉的声音,“行了,没事了。”
顾灵芷虽然还摸不清楚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她才刚有点动静,苍济长老就这么急着过来替她把脉,想来问题有些严重。她兀自定了定神,张开眼睛后,正打算说两句俏皮话,表示一下自己没什么大问题,迎头却撞见自己师父投来的眼神。
到了嘴边的俏皮话,忽又退了回去。
见爱徒如此,北渊宗掌门元空子什么话也没说,只屏退了其他人。他缓步走到顾灵芷床榻边上,坐下来,悠悠道:“说吧。”
顾灵芷噎了一噎。
元空子今年已五十有余,但常年清修,静心养性,看起来比寻常这个年纪的人还要年轻上许多,面容上看着约莫只有四十来岁,须发微灰,眉宇间透着一股逸仙的散淡。
虽然知道事情瞒不过师父,但她并不希望让他忧心。
元空子看她一眼,问道:“还想瞒着?”他语气和缓,但声音微微压低。
顾灵芷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刚想开口,听元空子道,“你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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