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宇把怀中美人往石桌上一推,衣摆一撩,站起来道,“进房来说。”
走了一步,忽又停下,给程山递了个眼色。程山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入那美人怀中,听得程振宇道:“回吧,改日再寻你。”
美人还在微喘,娇滴滴应了一声,将身上衣衫胡乱一裹,便往院门去了。
“怎么说?”等程山关上房门,程振宇便问道。
“阮姑娘自尽了。”程山说:“就在被炸毁的正殿里,听说手里还有一封绝笔信。看来,确如二少爷所料,阮姑娘担下了一切。”
“她若不担,阮家全家都得赔进性命去。阮丫头又不傻,怎么会算不清这中间的利害?”提到“阮丫头”三字时,程振宇的语气缓了下来,尾音低柔,似缱绻情深,神色却依然淡漠。
“还是少爷算得好,一封退婚书撇清了干系,也给了阮姑娘自尽的理由。”程山叹道:“一石二鸟。”
程振宇神色淡漠,缓缓走到窗前,从桌上的小柜里取出一方帕子。
“不对,该是一石三鸟,”程山道:“咱家老爷重情,为这事多半会在陛下面前给阮家求个情。那这一关,阮家也就算平安度过了。”
窗外的阳光淡淡洒落在帕子上,照得那水蓝的帕子软如春水。帕子右下角绣着一支梨花,但绣工不怎么样,歪歪扭扭地,枝干像隆起的虫背,只梨花的花瓣还能看得过去。
程振宇的目光停在梨花的花枝上,若有所思。
那一封退婚书,算是他对她最后的情意了。至少,能替她保下她家人。
“不过,送东西的人被发现了,”程山缓缓道:“那个木盒应该也已经被人翻出来了。”顿了顿,见程振宇并没有说话,便道:“少爷既知道阮姑娘会自尽来了结这件事,而且又有那退婚书在,何必还将那木盒送过去,这……”他担忧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跟了程振宇这么久,程山多少也猜到一些他的心思。程振宇这么做,实际上是想再逼阮姑娘一把。若她不死,他设的这一个局,就成不了。
哪成想,程振宇这一剂猛药还没有送到,阮姑娘就自尽了。
“无妨。”程振宇淡淡吩咐道:“取火烛来。”
程山一愣,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仍是麻利地取了蜡烛来点上,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梨……”程振宇垂眸看着手上那方帕子,“离……”他眸光微阖,唇边泛出一抹淡笑,“许是一开始就错了。”
他手一扬,帕子的一角瞬间被火舌舔舐了一个大口子。掂着帕子的两根手指忽然一收,也不知是不是烧到了。但只那么一霎,在他眼底浅淡的哀伤一闪而过时,他看向帕子的神色露出了一些迟疑。
帕子被重新递到烛火上。这一次,他没有松手,任由帕子烧成了灰烬。
他弹了弹手上的灰,把自己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安放入圈椅中,双臂平放在扶手上,看着极为疏懒,只是神色有些疲惫。他阖了阖眼,吩咐程山取火盆来。
房中,余他一人与火盆相对时,他翻出一个带锁的木匣,把里面叠好的信一封一封取出来,扔进火盆里。
“小阮,”火盆里跳跃的焰火,映在那冰冷的眸子里,“下辈子你可千万不要再遇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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