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这件事你怎么想的?”齐尘问道。
“我……”顾灵芷垂眸,“我不知道。太突然了,莫名其妙,一下子就……”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兀自摇了摇头,话也没有说完。
“那便是命数使然。”齐尘缓声道。
从知道身上的封印解开了一重之后,顾灵芷心中就有了这个答案。元空子对这件事的推测,大抵也是如此。
只是,包括她在内,谁也没有这样直接地把最可能的答案说了出来。
她垂眸轻笑着,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暗影。
齐尘问道:“难过了?”
“有一点,”顾灵芷道:“但算不上太难过。这件事我心里多少有个数,”她极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是与她这个年纪全然不相符的淡然,“到底,只关乎生死与时间而已。谁末了不是一死呢?不怕,也就不难过了。”
齐尘淡淡转开目光,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
“真要说难过,还是那年……”她睫羽颤了一颤,视线经齐尘身上一掠,又转开了,投向窗外,“那时候,是真的怕。”
从她生下时,左腹处就有一道细长嫣红的胎记。
民间有种说法,说是人生下来时带的胎记,多半与前生有关。她儿时听到这个说法时,还有些好奇,不知自己前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她的兄长顾嘉乔却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即便有前生,有轮回,人也不应该揪着过去不放手。
那一次,她非常难得地听从了顾嘉乔的话,选择了置之不理。
直到某年春日的夜里,她的胎记处无缘无故渗出血来,把父亲和兄长都吓了一大跳。顾家着急忙慌地请来了郎中,可把过脉之后,发现她身体并无异常。他们想着,也许是郎中的问题,于是接连换了好几个郎中。
可是,所有郎中的诊断几乎都一样,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只是气血有些虚浮。她的胎记处虽有渗血,但把血迹擦干后,看不出有一点受伤的迹象,肌肤光滑,毫无异常,连个小疙瘩都没有。郎中们给她开了一些补血补身子的药方后,也就不了了之。
但很快,当她的胎记又开始渗血时,血迹下多出了一个若隐若现,泛着红光的图样。
那年,恰逢大魏数十年不遇的春旱。河水枯竭,稻田干旱,饿殍遍野,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即便是盛京,也从入冬时一场雪后,到将近入夏时,仍未有过一滴雨。人心一乱了,各种谣言便容易趁虚而入。在恐惧和绝望中的人,哪里还能分辨清楚什么是真相,什么是流言。
在发现胎记异样的时候,是顾嘉乔先反应过来,让父亲下令顾家上下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是家中人染了风寒,久治不愈,才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夫。但到底是晚了,盛京之中,关于顾灵芷是妖孽转世的谣言已经悄悄传了开去。当然,也有人说她是被妖怪附身,制造了这场大旱,为祸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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