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发纳闷了。
活不长是她亏了,怎地齐尘看着比她还要生气。
顾灵芷越想越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来了,挪到那一排雕花窗前的花梨木榻上,又喊青棠进来,把窗户都打开。
风从一扇窗外掠进来,在她面前一晃,搅得房中幔帐四处翻飞,又一旋身,飘然掠过另一扇门,出去了。
她一手支在榻上的小案几上,取过一张纸,提笔沾了墨,但迟迟未曾落笔。
余下的七年,她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能“平安活到二十五岁”。
一,北渊宗。
和从前一样,照旧躲回北渊宗里。那里有师父和昀泽,还有大师兄,那么一帮人罩着她,出不了什么事,定然能顺顺当当活到二十五岁。
可是,她真的能这样躲七年吗?
七年之后呢,要她的亲人朋友和师父一起面对她死于非命的结局吗?
她抬必想划掉这一个选项,半天只在纸上滴下一滴墨。
二,嫁人。
在盛京寻个好人家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即便出了什么事,她父亲和兄长伤心一段时间,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样糊涂地把自己嫁出去,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应对丈夫和公婆等一大摊子事情,又实在非她所愿。这样的七年,是给自己徒增苦恼,又未必能护得自己周全。
顾灵芷提笔,写了个“三”字。
三,远遁。
抛开一切,当离家出走也好,当失踪也好,独自一人,找个没人的山头安静蹲七年。
可是,她这性子,哪里挨得了七年那么长的寂寞时光。
四,寻找真相。
在与她前生有关的人和事找上门之前,先反守为攻,主动出击,掌握先机,找到真相。
这是她在流溪谷一战后,躺在床上醒来时,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
所以,那日在天阙山上,她才会去追那个姑娘。在并州时,她把昭齐堵在窄巷,想要探知那姑娘的身份,也是如此。
若说她对前生全然不好奇,那都是假的。
可齐尘说得那么玄乎,让她觉得此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想到这,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一下左腰侧的胎记。
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会否真的如齐尘所说,不过是一个“梦魇”。
她想起上次在北渊宗昏倒一事。
若是为了知晓这么一个“梦魇”,搭上这辈子的性命,是不是得不偿失?
她摇了摇脑袋,提笔沾墨。
如此说来,就余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五,顺其自然。
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吃喝吃喝,只当全然不知道这件事。
往后安分一些,少闯祸一些,好好度过余下的岁月。
生死之事,但凭天命。
又一阵风掠窗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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